第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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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春,东京的雨一如既往地寒人心肺。刚下的薄雪似是被雨花卷着跑了过场,少顷便化作白雾一团。

“梨绘小姐,也觉得雨很漂亮吗?”略沉的男音在背后响起,林湄松开攥紧窗帘的手,随即暗色的帘布落下,遮住空间外面透进的光线,整个房间只剩下黑暗和冷寂。

“梨绘小姐?”男人困惑的声音。

林湄没有开口说什么,凭借走多夜路的习惯技能径自走到低桌前,点亮一盏油灯。

视线恢复了阔明,久保凉莫名的不禁松了口气,望向那张倾慕不已的清丽脸庞。

“梨绘小姐,听说你要回华国了?那最近很不太平,我想如果梨绘小姐不愿意,我可以找父亲说一下。”久保凉随其坐下,眼里满满都是对这异国女子的担忧。

青釉瓷的茶杯放了一只在他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扣了茶壶盖,淡黄带着微许琥珀色的茶水被注入杯中。久保凉几乎是看呆了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坚韧的女人已经很少在家里摆弄华国茶道了。

林湄勾唇浅笑,执起茶杯浅酌一口,“上好的乌龙,茶水是最上味的第二泡。尝尝。”虽是用请的话语,语气却不怎么客气。

久保凉便也随即拿起茶杯,学起她的样子饮茶,表情楞楞。

待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找她不是单纯的喝茶,正要再次询问,先被林湄堵塞住话语:

“华国我是要回去的。我会以帝国军人的身份回去,他们不会与我为敌。即便有,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和我作对!”说到最后,嘴角竟勾起弧度,甚是渗人。

男人呆愣地看着她,在他心里她一直是当初被送来寺岛家时无助的、天真的女孩,又想到父亲说的此女不简单,须小心提防;想要否决,却总忍不住想往别处想了去。

华南景凉镇,街道人来人往,偶有一辆黄包车被唤停等待车客。看似平静的街巷却是汹涛暗涌,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晓得谁究竟为何奔波。

暗处一群扣了乌毡帽的黑衣人眼睛像淬了毒般,盯向一个人随时准备出动,为首的人眯眼看着这个鬼鬼祟祟的人,随手掐掉没抽完的烟,往地上一砸:“行动!”

话语刚落,身后的人就立马冲上前抓住那人。没有准备的人被一把抓住,满脸的惶恐,“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什么也没干!”

闹这么大动静也引起周遭一些骚动,自动围成安全的一圈距离,无不在议论着发生了什么。

“带走。”懒懒扔下一句话,便转身上了车不再看向外边。

车走不久人群也散了,旁边茶店摆摊还没退,有两人坐在其中神色不缓不徐,轻轻吹开茶水冒的热气,再慢慢喝下去。

隔了一会,带着毡帽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这里不安全了,通知猎鹰立马转移密码本。”

“是。”不加追问,另一人也压低了帽檐起身结账,一边还问店家道,“店家,刚这是..?”

收账的掌柜一听这话那还笑得出来,小心探了下四周才小声嘱咐他:“哎哟年轻的先生啊你可别问了!最近抓地下党抓得厉害啊,瞅见哪个有点不对劲的都要抓上问问...唉,这日子倒是越来难过了。”说到伤心处,掌柜的竟也不再理会太多,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男人见此微侧眸,亲目了他准许的眼神方才离去。步伐快而稳,不象是出外的普通商户。

被留下的男人抿了一口茶,眼神温和,“茶凉了,劳烦店家再续一杯。”

阴暗的小屋里有男人粗重的急喘声,接着又是压抑不住的尖叫:“啊——求你们放过我!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张嘉卉接过手下递来的热水,一把洒在男人满是血痕的身体——

“啊!!!!”

“你光叫是没用的!告诉我你的同伙在哪,”涂着鲜红口红的漂亮嘴唇勾了勾,扯出诱惑的笑,“我马上放了你,还会给你一笔钱。你想去哪就去哪,谁也找不到你。”

听到这话的男人顿住,被诱惑得已经忘了伤痛,可是——“我真的不是地下党,只是有个人给了我一块大洋,说要跟我换衣服。”

“所以你答应他了。”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张嘉卉怒极反笑。“难怪你要被抓住。这么贪心的人不去死真是浪费了。”说完拿起枪对准男人的胸口,在他的尖叫破口之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手下惊愕地看着张嘉卉,“卉,卉姐..你把人杀了......怎么抓人啊?”

张嘉卉扭头:“平时叫你们记名单记了吗?就往那里头找人抓。”

“万一给r国人发现了,那咱可吃不了兜着走啊!”下属害怕地说。

“又不是非要你带活的回去,还需要我手把手地教你吗?”张嘉卉挑高眉,眼前的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噢噢!就说那人反抗不力,混乱中被我们一枪打死了!”

撇嘴,张嘉卉免为其难地点点头。

“卉姐,”一个手下从屋外进来,“上头命我们马上回上沪,说是要给武官府新晋的机关长摆宴。”

墨色的天看不见一丝云,远处天边微亮的月隐隐透着血色。杀戮的世界充斥着铁腥的味道,压着人的心折涛起伏,难以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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