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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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奈将包裹都打好了,坐在包裹上等了一等。

万事俱备,只差孙茂。苏奈愤懑地想,一个扭伤了胳膊的人,大半夜的能乱跑到哪儿去?

但骂骂咧咧也不顶用,她将包裹埋在院落里的大树下,决定去周边走走,碰碰运气。公子的门都没闩,可见没有走远。如果孙茂夜里睡不着,去院子散散心,那是很有可能的,她也走走,“偶遇”了他,把他骗回屋里,先采补再挖心!

这么想着,狐狸眼中绿光一闪,扭身出去。

孙茂住的地方雅致幽静,松柏环抱,四周尽是鸟语虫鸣。一阵风过,松针摇动。苏奈走在石子路上,狐狸耳朵动了动,听见了风声中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压抑的,若有若无,仿佛闹了猫。

附近不远,有一座垒石假山,人可以拾级而上。石头和石头的缝隙里,形成有好多洞窟,时常有些猫儿狗儿往里面做窝。上次苏奈路过此地,还在想,假如那臭猫在这里,定然喜欢往这处钻。

听见了这声音,苏奈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开草叶,钻进那石窟深处,不死心地想,万一公子在和猫戏耍呢?

苏奈蹑手蹑脚地,转到了正面。

前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狐狸的一双绿眼左顾右盼,犹如幽幽鬼火。

只是离得越近,猫叫声越小,渐渐的,竟然一点也不像是猫了。

苏奈迟疑站住,忽然看见一角紫色的衣带,蜿蜒于地,再向前走,一对儿金色的绣鞋,翘着尖尖的角,并排放在了逶迤的衣服边。

压抑的喘息声在石窟中回荡,窸窸窣窣,干柴烈火,只听得一个压低的男声说道:“姨娘要我时,恨不得将心掏给我。不要我时,就弃我而去,随便拿什么官家小姐来打发我。你怎么有这么狠的心?你怎么舍得下我?”

女声低回婉转,掩面而答:“又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男声沙哑地一笑,“现在呢?还听不听得懂。”

苏奈大惊之下,手磕在那石块上,“当”的一声回响,那两人所有的动作,猛地一停。

黑暗中的洞窟里,冷汗疯狂流淌,死一般的寂静。

妈的,采补,这两人是在采补吧?

一个狐狸精那么努力都没睡到的人,却和旁人在此地云雨,叫她这个狐狸精的脸面往哪里放!苏奈气得狐毛耸立,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一堆衣裳。早叫二姊姊咬死方如意,就没那么多事了。叫她不但坏了二姊的事,还坏了她的事……

孙茂太阳穴发凉,身上迅速地蕴出了一身冷汗。低头一看,方如意的一张脸,也是惨白如纸,面无人色,这短短的一瞬间,她似是把后来的一切都走马灯似地在脑子铺排好了,眼前一阵阵发昏,仿佛面前摆着的就是一道叫她上吊的三尺白绫。

两人对看无言,急促的喘息声中,孙茂定了定神道:“别动,我去看看。”

方如意要拉他,他摇摇头,慢慢爬将起来,犹豫一下,手边捡起一石块,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走出洞窟。

出来的瞬间,只看清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什么东西“当啷”掉在石壁里。他追了几步,没看见人影。

循着方才那声音,伸臂去石缝里掏出来一瞧,一根银色的莲花簪,正在闪闪发亮。

“这个。”他快步折返,拿这簪子给方如意看。

方如意忙坐起来道:“这个,这是我的簪子。不过,很早以前,叫苏姨娘要了去。”

想到什么,吃惊地看着他道,“难道……”

“外面不曾有人。”孙茂缓声道,“我刚才出去,只看见一条像狗的影子,刚才那声应当是它发出的。若是人,不可能闪得那么快……别慌,也许是猫儿狗儿叼着苏姨娘丢失的簪子。”

方如意只是失魂落魄,咬着下唇,头发丝黏在脸上,面如死灰道:“这是老天提醒我该去死了……只盼我赶紧死了,不连累了你。

“你说什么呢?”孙茂握住她肩膀,压低声音道,“我心里有人,不可能再娶了别人,我去找爹,把你要过来。”

“茂哥儿。”方如意忙拦住他,眼泪掉下来,“老爷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老爷面上和善,事实上容不下一点忤逆,我们这么对他,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我失贞背德,已是个合该遭受万人唾弃的□□,我有什么脸面将此时坦白?”

孙茂见她落泪,也悲从中来,泪眼朦胧地叹道:“若真是错,错不是你一人就能铸成。这里面有我的一半,恨只恨月老的红线,当真是乱牵……”

正说这话,一道黑影猝不及防地闪了进来,凉风扑面,方如意的心还没沉下来,又从嗓子眼里蹦了出去。

她的领子叫人提了起来,一巴掌拍到了地上,剧痛,“贱人!”

孙员外怒不可遏,亲眼见到儿子和自己的小妾通奸,这种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的感觉,叫他头昏脑涨,一股热血直往脑子里冲,方如意只流泪,不辩解一句,待要提起来再打,手臂被人抱住:“爹,您听我说。从小到大,孩儿没求过您什么,求您听我一句话……”

孙员外回头一看,看到孙茂流泪的一张脸,冷静了些。

他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他就这一个儿子,孙茂还留着他的血,还要继承他的家业,最关键的是,孙茂还没他留下一个孙子。

孙员外阴冷一笑道:“茂哥儿,你翅膀硬了,你觉得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敢这样对我?背德乱轮天理不容,杀她,杀你,你自己选一个吧。”

正此时一道惊雷落下,照亮孙茂泪流满面的脸,他作了个揖:“爹,你杀了孩儿吧!是我爱错了人,明知道不行,还是勾引了姨娘,若非如此……”

方如意嘴角流血,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捂孙茂的嘴,孙员外却咬牙切齿,转头掐住了方如意的脖子,直将她提了起来:“没人要的婊子,从那烂地方出来,你就是给我舔鞋都不配!你还敢乱勾搭,你敢乱勾搭,当我死了吗?我要你滚了钉桶,沉塘,我要你给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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