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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都是修道之人,观顾苍舒与白千霜的神色,便知是在用秘音交谈,并且谈得不怎么愉快。

顾苍舒深谙道侣的性子,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她说不定当众给他没脸,便沉着脸不再与她多言。

白千霜的目光在归藏一行人身上划过,在苏毓脸上略一停顿,便径直走向七星台正中,在宗主席位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顾苍舒被正经道侣当众甩脸,饶是他城府见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转头对那红衣女子使了个眼色,自去迎接宾客。

那红衣女子也向正中的主人席走去,坐了顾苍舒左手边的席位。

白千霜差点没把银牙咬碎,碍于身份不能与她正面交锋,她身后一个青衣侍女道“一个以色侍人的消遣玩意儿,受了几天宠幸,还真把自己当人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这位子也是她配坐的”

红衣女子不气不恼,从案上金盘里摘了一颗葡萄,剥了送进嘴里,舔舔指尖,对白千霜道“姐姐是半个宗主,妹妹我大小也是个门主,姐姐坐得,妹妹我自然也坐得。”

她声音不高,却也没有刻意压低,在场众人听得分明,纷纷与同伴传秘音讨论起来。

归藏门人祖传的爱看戏,自然不能错过这场热闹。

蒋寒秋道“那穿红衣的女子是谁我怎么不记得太璞宗有这样的大美人”

苏毓面无表情,只是捞起宝贝炉子的手,在广袖中与她十指紧扣。

叶离看在眼里,心道不愧是老房子着火,嘴角不由翘起,冷不丁对上师叔冷飕飕的目光,吓得连忙收起笑。

为什么看小师妹的时候眼里能流出蜜来,看着他就像要杀人不是说琴瑟和鸣会让人变得温和宽容吗

他定了定神,回答大师姐“那是玄女门门主,他们玄女门在北陲一带活动,中原很少有人识得。”

蒋寒秋打量了一下那女子,好奇道“倒是不曾听过这门派,听名字全是女修也不见她佩刀剑法器,是修什么的”

叶离握着嘴咳嗽两声“听说我只是听说他们修的是玄素之术”

蒋寒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么说门派里肯定有很多美人了。”

苏毓端起身前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乜了叶离一眼“你倒是见多识广。”

蒋寒秋在叶离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对啊,你小子怎么知道的不好好练剑,一天到晚想这些,难怪剑法一直不上不下。”

叶离抱屈“大师姐冤我,我哪里一天到晚想这些,只是听说顾苍舒新近娶了个侧室,闹得府中鸡飞狗跳,故此打听了一下是何方神圣。”

蒋寒秋若有所思“一门之主去给人当侧室,这是怎么想的”

叶离道“倒也未必是贪慕虚荣。玄女门的修炼之道便是如此咳咳,对方修为越高,她的进境便越快,毕竟顾苍舒的修为在如今的十洲也算屈指可数了,相貌也生得不错。”

顾苍舒自得了母亲的修为,又不知修炼了什么功法,短短数年竟从化神初期跃至炼虚后期,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渡劫期。

小顶在一旁认真听着,好奇道“叶师兄,什么是侧室”

她变成人后一直在归藏,连道侣都没看见几对,压根不知道世上还有人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叶离硬着头皮道“就是妾室,有些人不止娶了一个女子,最要紧的那个称作道侣,其他的就叫侧室。”

小顶不解“为什么啊不是有道侣了吗”

叶离都不敢去看师叔的脸色,讪笑道“那些人的心思师兄也不明白,我猜我只是猜啊,好比有人爱吃甜食,可是吃久了也想换换口吃点咸的”

小顶顿觉豁然开朗,一说吃的她就懂了“那女子也能娶侧室吗”

苏毓面沉似水“男女都不可,结为道侣便是认定了彼此,一生一世再容不下别人。有道侣还与别人不清不楚,是禽兽不如。”

蒋寒秋迫不及待地拆师叔的台“小顶你别听她乱说,合籍了还能和离呢。你师兄的譬喻也不确切,用菜式作比更合适。这世上有各种好吃的,有胡饼蒸饼、包子毕罗、饺子馄饨、烧鸡烧鹅、炙羊烤猪、酪浆醇酒不过一次只能吃一样,一口这个一口那个是不行的,但如果吃腻了手头这缸腌酸菜,你可以把缸子扔了,换别的山珍海味吃。”

苏毓的脸色越来越差,和腌酸菜也就在伯仲之间“蒋寒秋,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叶离大师姐好样的,再加把劲师叔就不记得我了。

小顶思索片刻,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有师父就够了。”

苏毓瞬间舒坦了,笑意止不住地从眼底溢出来。

蒋寒秋恨铁不成钢地抓着小师妹的肩膀一阵摇晃“小顶你清醒一点,外面有那么多山珍海味,为什么吃一辈子腌酸菜”

小顶“但是我师父什么菜都会做,想吃什么跟他说他就会去学。”

苏毓“”

蒋寒秋“”

小顶朝金盘上的荔枝瞅了一眼,苏毓立即拿起一颗荔枝,麻利地剥了,送到她面前的琉璃盏中。

小顶拿起来吃了,苏毓自然地把手伸过去,接过她吐出的核,顺手递上一方施过清净诀的帕子给她擦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做惯了的。

连山君到哪儿都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个,此时自然也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以为意,接连给徒弟剥了五六颗荔枝,方才揩净手“不可一次吃太多,喜欢的话我们在后山种几棵荔枝树。”

小顶双眼一亮“好啊”

“干脆辟个果园,想吃什么果子都种上。”

师徒两人便开始旁若无人地商量起来,等其他门派的宾客差不多都到了,两人已经把果园的方位、果树的种类、树木、布局,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今日几乎所有名门大宗和各大世家都派了人来赴会道贺,太璞眼下如日中天,除了归藏之外没有门派可以相抗,也没人敢得罪顾苍舒他修为和连山君差着一大截,论心狠手辣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继任宗主之位后,先把门派上下血洗了一遍,把不服他的长老杀了个干净,刚坐稳位子,便对一手扶持他上位的岳丈下手,紧接着又吞并了周边几个小门派。

连山君杀人都是事出有因,不去招惹归藏便不会被他找到头上,顾苍舒却是防不胜防,每准哪天便被他寻个由头灭了满门。

顾苍舒忙着应酬宾客,他的道侣却似木雕泥塑一般坐在席中一动不动。

白千霜的座席离归藏不远,目光时不时往苏毓身上飘,不由自主揪紧了手中的绢帕。

那红衣女子凑过头去,低声道“姐姐瞧什么这么出神呀,那位不是连山君吗姐姐莫非又旧情复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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