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王一德逞能闹粮库 惹官家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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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德原想到单府后,跟老爷鞍前马后,吆五喝六,如平日里街上看到大户老爷的随从一般,趾高气扬地显威风,他自信以自己的机灵能混个人前显贵。

谁知一入单府,连员外的面儿也只见了一回。

还是去找管家肖正良听候差遣的时候,恰单老爷正要上马车,车倌儿已坐在辕上,两个随从一个掀车帘,一个已摆好了板凳。

肖正良躬身道:“老爷,这是刚来的王一德,帐码算得好,先到驮队去跟着行走。”

王一德忙上前作揖道:“王一德拜见老爷。”

单员外身材魁梧,黑青的方脸、大环眼,眼皮扫了他一下,对着肖正良,“知道了”,转身钻进了车里。

单员外的马车骨碌骨碌响着远去,王一德的心就像树上的落叶,飘飘乎乎地下沉。

肖正良背手眯眼看着他,“你先去驮队,跟着赶赶驮,记记帐,凡出库、入库之数不得出差错。干好了,老爷自然会赏识你,我也会提携你。”

王一德问:“蒋武兄弟何在?”

肖正良:“他跟帐房霍州催帐去了。”

王一德:“过几日,我请肖爷和蒋武兄弟喝酒。”

肖正良笑着摇摇手,“你看我这里忙的,等闲下来我请你。”

王一德从此过上了五更起来赶驮,夜里睡通铺的日子。

讲的是管吃管住,一个月一两例银,说好年底人人有赏,但离年底还早着呢。

肩上背着褡裢,装着纸砚,交粮的时候别人一斗一石地喊着,他在边上记数,收粮的人跟他的数一对,写一张收讫交给领头的,也没他什么事。

他心里怨着,老子在南关好歹也是手拿折扇、穿绸缎的人,到这里却成了脚夫。

孙美娘把自个儿煽动到此,原来就是干这个,再捱几日,若无出头希望就走他娘的不干了。

狗屁单员外,你家银子多又不是我的,犯不上在这里与你做牛马。

这一日,自平阳城动身,十辆马车、十匹骡,一共七十石谷子出发。

行了两日,第三日快晌午时,到达霍州粮库都已人困马乏。

王一德的心气也忍到了头,却不想管库的小个子、小黑脸儿的小吏说,秕谷太多要扣一成的损耗。

驮队领头的叫二虎,追着说好话也不管用,一开始王一德心道,随便你扣多少都与我不相干。

又累又饿又渴,便躺到粮车上打盹儿。

等来等去,都过了晌午,那小吏就是坐屋里不出来。

二虎是个白面方脸的大个子,此时搓着手,外面转圈儿没办法。

王一德火性起来,心道:合着来这里两头受气,老子回去不干了。

便从粮车上跳将下来,将半掩的粮库门“哗”地一声打开,向同伙喊:“千辛万苦运来了,断无再拉回去的道理。弟兄们听我的,他们不给量,咱们自己量。”

这些脚夫常年结伙跑外,有单员外的倚仗,在平阳城行走都是横冲直撞的。

一听他诈唬,便呼啦一下把粮口袋搬进去,一斗、两斗地高喊着往粮囤倒。

那小吏跑出来大喊:“住手。”

哪里止得住,又怕王一德一伙把数搞乱了,边大骂道:“大胆刁民,坏官库规矩,乱官库次第,想蹲大狱啊?”

招呼守库的差役过来制止。

本来有四个守库的差役,恰有两个临时派差不在,剩下的两个端着水火棍跑过来,比划着驱赶。

王一德迎上去,头往前一伸,叫道:“来,你敢打,爷就敢受。”两个差役端着棍愣在那里。

王一德骂道:“你两个小衙棍知道否,这是单员外的粮,平阳府城都平蹚,敢在我们面前耍棍。若伤到我等一根毫毛,要你俩倾家荡产。”

那小吏呛道:“单员外我自知道,那也得守入库规矩。”

王一德狡辩道:“我们只守官府的规矩,不守你的狗屁规矩。”

一边向同伙喊:“快些量,莫听他胡说。”

小吏气得抢过差役的水火棍,横在手里往外推王一德一伙,却被王一德一手拎过推到门外。

小吏一跺脚,“你等着。”又对两个差役道:“莫让他们走了”,跑出找人去了。

王一德一伙深一下、浅一下地量着,胡乱把谷子倒进粮囤。

王一德四下瞅了瞅,那库吏写讫据的纸笔、印签就在旁边的桌上,过去蘸了蘸笔,歪歪扭扭将自平阳城出库时七十石的数写上,自已盖上了印签往怀里一揣。

“你们量着,我喝酒去。”

说完,王一德丢下众人出了粮库,寻了一家小酒馆,摸出一个银瓜子,靠门口桌子要了一盘烂肉、一壶酒,边吃喝边气哼哼从门里看着粮库门口。

库吏和副主簿领着十来个带刀棍的衙役匆匆跑来,喝令停下,一看只剩几口袋还没倒进库里。

副主簿骂道:“猖狂刁民,还没王法了,把带头的给我拿了。”

看库的两个差役说:“带头的出去喝酒了。”

库吏迈着小短腿儿,领着人往酒馆这边跑来。

王一德见衙役带刀过来,慌忙躲进茅房里。

这边有三两家小饭馆,库吏和衙役寻了一遍,不见王一德,骂骂咧咧回去了。

副主簿看粮既已入库,又看了石数是七十石。“石数准吗?”

两个守库的差役道:“老爷,那个挑头儿的自个儿写了,盖了印签揣上走了。”

主簿骂道:“你们怎的这般废物,手里的棍等着挑土哩?”

副主簿瞅瞅这十几个人,寻思着该如何处置。

这里的粮不过是暂存入库,再发往军营或向上交粮赋,自己是过路财神,入的时候多扣些损耗,自然库里便有了节余。

交粮的粮商有大有小,单员外也是见过,但他财大气粗,有所倚仗,表面上对自己客气,却没给过任何好处。

无论怎样,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若都拘到衙门里,怕是有点儿过,弄不好自己便与单员外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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