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他就没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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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景表情一僵:“啊……”

  非寂警告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这一走,等同于一个可以离开的信号,被折磨了十天的众人连忙扛起自己相[shu]的伙伴,呼呼啦啦赶紧走了。

  狸奴抱着兔子走到流景面前,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板着脸道:“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竟然真的出来了。”

  “兴许是实力强呢?”流景眨了眨眼。

  狸奴嗤了一声:“就你?”

  “……你真的很看不起人啊。”流景感慨一句,看向他怀里的兔子,“这小子怎么了,我下去之前就在睡,我都回来了还在睡。”

  “起初是我怕他闹事,所以将人打晕了,后来……”狸奴看了舟明一眼,冷笑,“后来是别人打的,原因是不想听他号丧。”

  “这么刻薄,听起来不像冥域本地人会说的话。”流景若有所思。

  舟明抬头望天,事不关己。

  “舟明仙君是帝君朋友,不得无礼,”狸奴敷衍客气一句,紧接着又道,“你识海[ri]后再有什么毛病,就去找断羽吧,她医术不差,人品更好,至少不会来看自己病人的热闹。”

  ……说话如此刻薄,可见是气得不轻。流景一脸认真:“医者无仁心,禽兽不如,我都懂。”

  狸奴满意点点头,表示要带她一起回去。

  流景忙摆摆手:“你先把舍迦带回去吧,晕了这么久也不知生出什么毛病没,回去之后请断羽医神好好瞧瞧,我有不用灵力也可运行的法器。”

  “那艘船是吧,我之前见过。”狸奴点点头,便直接带着舍迦离开了。

  流景目送他的身影远去,再看先前热闹非凡的万哀崖顶,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跑得真够快的。”流景啧了一声。

  舟明淡定走到她旁边:“我们也快跑吧。”

  流景:“?”

  舟明与她对视,突然温柔一笑:“我和舍迦那天见过你之后,便立刻去了非启洞府,却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丧命时间就在尘忧死后一个时辰内。”

  流景微微一顿,眼神有些复杂:“是那群人干的吧,尘忧若知道自己的死非但没帮到儿子,还成了他的催命符,也不知会不会后悔。”

  说罢,她抬起眼眸,“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跑?”

  “哦,因为我和舍迦之后掘地三尺,都没找到那几个叛军,”舟明微笑,“巧合的是,你行刑那[ri],帝君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所以我趁他进鬼哭渊找你时,放了一缕神识去调查原因,你猜怎么着。”

  流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着?”

  “我们一直要找的人,就在不利台荷花池下的阵法里关着,被抓的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但应该是你被关着的那几[ri]。我没有自由出入的令牌,没办法进荷花池杀他们,便只能回来了,”舟明幽幽叹了声气,“所以,逃吧。”

  流景:“……”

  短暂的沉默后,她抿了抿唇:“非寂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若是知道,鬼哭渊下不会那么平静。

  舟明也不问她为什么,只是说一句:“你不想逃?”

  “就算要逃,也得先杀了他们再说,”流景眸[se]沉沉,“否则一旦泄露天界如今境况,后果不堪设想。”

  其余的不说,非寂攻下天界的野心从来不加掩饰,若非她一直坐镇,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一直按兵不动,如果让他知道如今的天界只是叛军带领下的纸老虎……流景不敢想,三界会掀起多大的浩劫。

  三界安稳在乎平衡,如今平衡被打破已是事实,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个事实隐瞒起来,在重新恢复平衡之前不让任何人知晓。舟明也懂其中利害,沉默片刻后开[kou]:“你有令牌吗?”

  “非寂枕头下面有一块。”流景若有所思。

  舟明无奈:“这世上还有谁能自由进出他的寝房、翻弄他的枕头?我现在突然觉得,他将人关在荷花池下是故意为之了,且等着你上钩呢。”

  “他可比尘忧难应付。”流景同样无奈。

  舟明:“但你还是要去。”

  “不去不行,”流景叹气,“我这个仙尊享天地万物的灵气供养,本该守好三界,如今却被一群宵小偷袭,沦落到这副境地不说,还打破了三界平衡,要是再一走了之,真就成三界罪人了。”

  “你总有道理,”舟明扫了她一眼,“既已经决定了,那便走吧。”

  “我一个人。”流景开[kou]。

  舟明眼神一凛:“你又想抛下我?”

  “你以为我不想带着你?要不是怕咱俩都栽了小月亮没人管,我肯定要拉着你,”流景扫了他一眼,“更何况事情还未到绝境,即便是陷阱,我只要能及时杀了他们,非寂即便生气,也不会对我怎样。”

  “你这般笃定?”舟明突然来了兴趣,“看来鬼哭渊下发生不少事啊。”

  “别瞎打听,”流景眼尾一挑,“总之那几个混球只要没供出天界和我的身份,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舟明微笑:“那就请你快点回去,免得帝君趁你不在,直接把人审透了。”

  流景当即掏出小船,轻轻一跃跳了上去。

  “别乱用灵力!”舟明顿时恼火。

  流景只当没听到,催动小船朝着幽冥宫飞驰而去。

  她急匆匆赶到不利台时,非寂已经回来小半个时辰了。狸奴不知将舍迦安顿在什么地方,自己独自一人守着在无妄阁门[kou],看到她气喘吁吁跑来,一时还有些惊讶:“有狗追你?”

  “只有猫才会被狗追成这样,”流景回了一句,在他反驳前赶紧岔开话题,“狸奴大人,帝君呢?”

  “寝房。”狸奴看在她死里逃生的份上,不与她一般见识。

  流景点点头:“从回来一直在寝房?”

  “嗯,你有事吗?”狸奴问。

  流景看一眼荷花池,刚想跟他打听点情况,下一瞬便想到他先前说过,在她关在暗牢的三天里,非寂一直闭门不出……闭门不出个鬼哦,若真是闭门不出,又怎会将那些人都抓了?

  意识到狸奴也指望不上,流景摇了摇头,直接上楼了。

  狸奴看着她凝重的背影,渐渐生出一分疑惑:又[chou]什么疯呢?

  从鬼哭渊出来时已是傍晚,这会儿金乌落山,天是彻底黑了。

  寝房里的夜明珠不知为何,又畏畏缩缩不敢亮了,流景推开门,入眼便是一片黑暗,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视线便清明不少。

  “帝君,你做什么呢?”她站在门[kou],问窗前软榻上的人。

  “打坐。”非寂双眸紧闭盘腿而坐,没有[jiao]流的意思。

  流景顿了顿,默默往床边走:“这个时间打坐?”

  “不行?”非寂反问。

  “行,怎么不行,”流景一颗心提着,却能淡定与他说笑,“只是我一个人睡觉太无聊,所以想请帝君一起。”

  “一个时辰后。”非寂竟没有拒绝。

  流景已经来到床边,一颗心都在枕头下的令牌上,自然注意不到他如今态度的转变,只是敷衍地说一句:“一个时辰也太久了。”

  摸到了。

  流景立刻握住令牌,指尖一动幻化出个假的,将真的直接藏进袖中:“那我出去散散步吧,等你结束了再回来。”

  非寂沉默片刻,然后淡淡应了一声。

  流景默默松了[kou]气,故作无事地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下意识地看他一眼,结果就看到他身侧的矮桌上,此刻正摆着一朵浅紫[se]的小花。

  她曾亲手摘下它,也亲眼看着它在两人纠缠相扣的指缝中碾烂成泥,本以为早就化作鬼哭渊的一缕风,却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

  流景蓦地停下脚步。

  “还不走?”非寂声音沉静,仿佛没有一丝[bo]动。

  流景:“帝君。”

  寝房里静悄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许久,非寂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流景双手合十夹着令牌高高举过头顶,当着他的面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帝君,我拿了你的令牌!”她一脸悲痛。

  非寂:“……”

  短暂的沉默后,非寂:“看来是打算说实话了。”

  “说说说,我什么都说,”流景立刻点头,“人不是我杀的,不过我去找她,的确是为了杀她……准确来说,是杀了她和她身后的所有人。”

  “为何?”

  “这事儿得从头说起,帝君还记得我说过,我是被追杀至此的吗?”流景看向他。

  非寂闭着眼睛不语,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流景一边观察他的神[se],一边斟酌开[kou]:“尘忧尊者那[ri]被狸奴带走前,趁所有人没注意对我说了我仇人的名字,我便知道他们很可能有联系。为了报仇,我悄悄去了她的洞府,本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谁知那些人继续躲着,尘忧却自尽了。”

  非寂薄薄的眼皮微微一动。

  “他们以治好非启为诱饵,让尘忧答应与他们合作,打算用自己的死诬陷我,借你的手也好借冥域的规矩也好,理所当然地除掉我。”

  “为何不直接杀你。”黑暗中,非寂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流景无奈:“你不是已经发现了么,那些人都长了仙骨,是天界的人。”

  非寂神[se]淡淡,眼底没有半分意外:“你自己说。”

  “因为他们是仙族的人,我……我父亲其实不是兔族,而是天界的人,所以我也是仙族的人,而你最讨厌仙族的人,他们若直接杀我,便容易暴露身份,你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才会选择如此迂回的方式。”

  “你也怕暴露身份,只能承认杀了她,这样一来快速结案,再让舟明和舍迦找出这些人杀了,身份的秘密就保住了,”非寂抬眸,问了和舟明之前在暗牢时一样的问题,“可身份保住了,罪名也落实了,保住身份还有什么意义?”

  他果然除了身份的事,其余的都尽数猜到了,难怪在鬼哭渊时会如此平静。流景看着他的眼睛,庆幸方才自己及时改变计划,没有拿着令牌溜走。

  “说出真相,身份暴露,是死;隐瞒真相,保住身份,也是死,”流景叹息,“最后怎么都得上刑台,我觉得还是保住吧,最起码……最起码在你看来,我没有在身份的事上骗过你,我杀尘忧也只是私人恩怨。”

  “不同。”非寂突然开[kou]。

  流景不解抬头。

  “本座只与阳羲为敌,并非要屠尽仙族,你若承认身份,本座未必会杀你,但认下谋害冥域皇族的罪名,却是死路一条,”非寂看着她的眼睛,“除非你断定,身份一旦爆出必然死路一条。”

  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一片压抑的沉默之中,流景缓缓开[kou]:“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伤你至深的母亲,到最后一[kou]气断绝之前,仍旧在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筹谋,却从未想过她这么做,会置你于何地。”

  她对非寂的问题避而不答,可此刻这番话也句句属实。

  为了亲生儿子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不惜搭上自己的命去诬陷另一个儿子的妃嫔,到死都想利用另一个儿子达到目的。这个真相对一个永远停在十岁前的孩童来说过于残忍,相比之下,她为私人恩怨杀了尘忧这个理由,似乎更能让人接受。

  所以她拒绝了舟明把一切推给尘忧的提议,选择直接认下了罪名,大不了就鬼哭渊走一遭。她全都计划好了,谁知非寂太过聪明,许多事根本瞒不住他,如今那些人在他手上,为免牵连天界,她只能将这部分事实说出来。

  “帝君,有些事其实没必要非要求个真相。”流景叹息。

  非寂眼眸微动,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他找到了大部分的真相,却从未想过她不做辩解的原因之一会是自己。

  又或说隐隐有预感,所以才任由她被压上刑台,想看她究竟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寝房内静静悄悄,无人再说话。

  流景敲了敲夜明珠,[bi]迫它将屋子照亮,这才把令牌默默放到小花旁边:“帝君,你是何时感觉不对劲的?”

  “母亲来杀你时,非启还没死。”非寂淡淡道。

  流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儿子还活着,做母亲的又怎会以身犯险,除非她不得不这么做。

  他做过受宠的儿子,自然也了解慈母的心思。

  流景深吸一[kou]气:“只是因为这个?”

  非寂冷淡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后缓缓开[kou]:“还因为本座相信你。”

  流景微微一怔。

  “信你泼皮荒唐,无理也要赖三分,绝非杀了人就承认的老实人。”非寂补上后半句。

  流景:“……好伤人哦。”

  非寂扫了桌上令牌一眼:“先回答本座刚才的问题,若是答得让本座满意,便准你去杀了那些人报仇。”

  流景[jing]神一震:“什么问题。”

  “你除了是仙族人,还有什么身份。”非寂冷冷看向她,似要看穿她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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