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谢衍:“哥,我有点尿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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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凡也同样艰难地走过去:“我先帮你看看吧。”

推开门的那一霎那,那些哭喊的声音变得更声嘶力竭了,抓得人心脏抽疼。

急症室不算大,一共十多个床位,瞿铮远扫视一圈,没见着熟悉的面孔,只有正对着大门的那个床位边围着一圈人,各个哭哭啼啼地抹眼泪,一个老妇人已经哭晕过去了。

“他才二十七岁,求求你们了,你能不能再救救他,试试看,再试试看。”

说话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衣服和裤子沾满血迹,尘土再一次覆盖上去,显得灰蒙蒙的,手臂和小腿都抱着纱布,一直在往外渗血。

他扯着医生的白大褂,不住地哽咽:“求求你们了,再试一次。”

医生没挣脱,只是无奈地看着他:“节哀吧。”

王不凡见状,也没勇气迈进去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谢衍今年刚巧二十七岁。

有个男人扶着那大叔起来:“叔,节哀吧,我想小衍不会后悔的。”

瞿铮远听见这话,脑子空了,就好像是有人关掉了他身上的某个开关,所有器官都在一瞬间怠工了,浑身的力气也被抽得一干二净。

心跳并不剧烈,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床位,有些不知所措,不敢靠近,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响。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有值班护士认出他,惊喜地叫出他的名字,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星辰陨落,他的世界被大雪掩埋,变得寂静无声,关于未来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眼前仍然会浮现出少年稚嫩的笑容,吃到美食时的欢欣雀跃、解出竞赛题后的神采飞扬、长高半厘米后的手舞足蹈……

谢衍还那么小,应该是满怀希望地等待日出,而不是化成一缕青烟,在万家灯火中流离失所。

谢衍走的很孤单吧。

瞿铮远越想越觉得心疼,失魂落魄地走到病床前。

大叔狠狠地捶着床沿,涕泗横流地哭喊:“臭小子!你怎么敢就这么把我扔在这世上?”

瞿铮远猜想这大叔一定是警局的某位领导,这些都是谢衍的同事。

虽然为谢衍树立英雄纪念碑是件光荣的事情,但他还是想买块风水宝地,跟谢衍合葬在一起,做对鬼眷侣。

于是鼓起勇气说:“叔,没事的,他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活着罢了。他的身后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大叔抹了一把鼻涕,抬眸道:“你是什么人?”

为了争取后事处理权,瞿铮远豁出去了,用平稳且坚定地腔调说:“我是他爱人。”

“啥?”

一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到他身上,王不凡只恨没有缝住瞿铮远的嘴,她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他们关系好,平常就爱开玩笑这么称呼对方。”

这时候,死者的妻子抹了一把眼泪,瞪着一对红通通的核桃眼:“我和浩军都认识十多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啊!?”

这声惊讶的疑问来自瞿铮远和王不凡两个人,瞿铮远用极尽扭曲的声调反问,“你说他叫什么来着?”

“你到底是谁啊?”大叔问。

瞿铮远也快忘记自己是谁了,他拼命挤进人堆,伸手掀开那床被子,床上的人已经被撞的血流成河,看不清原来的容貌。

“你要干什么?”大妈通红的眼睛瞪着他。

“他叫什么名字?”瞿铮远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病床上的人。

“严浩军。”

“………………”

姜飞是唯一一个把小护士的话听完的,因为觉得对方长得特漂亮。

小护士的原话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大部分都没有生命危险,做完急救工作后都转到普通病房了。

于是他坏心眼儿地先行一步,很快就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师哥。

谢衍看见他仿佛看见了救兵,来不及真情流露,也来不及大吐苦水,直奔主题:“你来得正好,快快快,扶我上个厕所!憋死我了!”

住院部三楼的走廊亮着灯,谢衍在姜飞的搀扶下,艰难地挪向走廊西侧的卫生间。

他的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膝盖以下都没法动,拐杖要明天一早才能送到,行动很不方便。

姜飞一靠近他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药水味。

“能行不哥?要不然我问护士要个壶吧,你直接尿里边得了。”

谢衍对尿壶这种羞耻的东西极度排斥,坚持要上厕所。

他的头部被划伤了,伤口缝了好几针,还有点轻微脑震荡,白色的纱布被血水浸染,晕出一片鲜红。

他们刚走出房门没两步,就听见电梯响了一下,有人走了出来。

谢衍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瞿铮远像是刚从某个录制现场收工,头发散乱,面带倦色,眉宇间有一股无法掩盖的喜悦。

谢衍看着对方迈开步伐,飞奔而来,惊喜地笑了,还没来得及开口,瞿铮远就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他了。

谢衍的个子还是没他高,下巴微仰,看见了王不凡,还有护士站后边伸长了脖子的两位医护工作者,走道里都是监控。

说实在的,在公共场合被一个大男人抱住是件很羞耻的事情。

怕被人瞧见,又生怕自己后悔,在复杂的情绪里,谢衍还是抬手轻抚过他的后背,天并不热,而瞿铮远的后背竟然是湿的。

瞿铮远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谢衍伤得多重,是毁容了还是不能下床了,他这辈子都要负责到底,所以一看见谢衍还能下地,也没毁容,就已经跟种了彩票似的喜极而泣了。

耳畔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谢衍不知所措地怔愣了好一会,才问:“你怎么来了?”

瞿铮远不说话,但手臂不断地收紧像在宣泄什么,谢衍感觉自己被勒得喘不过气,才抬手轻轻拍瞿铮远后背:“我又没死你哭什么,三十多了,能不能稳重点?”

瞿铮远像一只和主人久别重逢的大型犬,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细胞逐渐复苏,攒了一晚上的担忧和委屈最终化成了一句轻飘飘的埋怨:“魂都给你吓没了。”

边上两个千瓦电灯泡默契地掏出手机准备录下这段羞耻的画面,谢衍瞪了他两一眼,但毫无效果。

他无计可施,抬手给瞿铮远顺顺毛,很小声地安抚:“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以后不会了,你看新闻了吗?我们缴获好几十公斤的冰毒,还有枪械和子弹。”

瞿铮远的声音更委屈了:“可我只想要你平安回来啊,你要是出什么意外,缴获几百吨冰毒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谢衍顿时热泪盈眶。

这个劫后余生的拥抱僵持了很久,久到他差点儿忘记出门是干嘛来的。

半响,谢衍挣扎着说:“哥,我有点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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