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二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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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翠得意,伸手勾住杨戬脖颈“大哥,还是你好些。”

杨戬瞪她“毂阊对你不好么”

端木翠愣了一下,忽然就不吭声了。

她今天处处透着奇怪。

杨戬不动声色,进了里间将她放在榻上,话中有话“大半夜的,身上有伤还要过来,到底什么事”

端木翠咬了咬嘴唇“沉渊的事。”

“沉渊”杨戬实在是搞不明白,“沉渊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端木翠目光闪烁,“我就是想知道,大哥,你是修仙之人,你上次不是也说过什么冥道、沉渊么,你给我讲讲吧。”

杨戬自然不相信她问沉渊的原因是“就是想知道”,但是见她目光闪烁,知道硬问下去也套不出什么来,索性先顺了她的话头“那还是上古时候,共工和颛顼争夺帝位,共工不敌,怒而触不周山,天倾地覆不说,连阎罗森殿都分崩离析,一时间人间妖魔横行,但是最邪恶奸佞的鬼怪,都聚集在冥道之中,沉渊是其中最为恶毒的一种。后来女娲娘娘力挽狂澜,炼五色石补天,又剖心沥胆封印了冥道,人间始得太平。”

端木翠听的入神“这么说,沉渊其实是妖怪”

“是,世上妖怪,林林总总,有的以男子精气为食,有的以女子美色为食,有的以人的贪婪暴戾为食,至于沉渊,它以人对逝去之事的眷念为食。”

“以人对逝去之事的眷念为食”端木翠讶异,“那要怎么吃”

“沉渊有无数触手,可以探知人内心最深处的眷念,倘若这眷念足够深厚,沉渊便可以以此搭建出幻境,幻境种种栩栩如生,一旦沉溺其中,根本分不清虚幻真假。”

“那也不对啊,”端木翠若有所思,“大哥,譬如我很想娘亲,倘若沉渊找上了我,让我进入了幻境,那我岂不是会变成幼时形态即便我眷念那时情形,但我心里还是知道我是西岐战将的啊。”

杨戬点头“这就是沉渊的恶毒之处,在进入幻境之后,你的清明意识会被封闭,残留的只是你幼时记忆,你根本不会记得后来当了战将,也不会记得认识了我或是毂阊。”

端木翠愣住“那就是说我永远都不会醒了”

杨戬沉吟“除非你进入沉渊之时,有人为了寻你归来,进入你的幻境,譬如你入沉渊之后,我去找你回来,你的幼时自然不可能有我的存在,我的出现本身就是对沉渊的一种冲击,倘若你与我接触日久,记忆日深,或者可以记起什么也未可知。”

“若是记起来了会怎样”端木翠紧张。

“没那么容易记起,倘若你的清明意识苏醒,沉渊必然竭尽所能,花言巧语,哄骗你再度睡去。而且”

“而且怎样”端木翠追问。

“而且,就算你的清明意识苏醒了,你也出不了沉渊。”

“就是说即便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是西岐的战将,但是在沉渊当中,我还是那个幼时的孩童,我的清明意识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以当年的形态继续生活下去”

“是。”

“那岂不是没有指望了”端木翠打了个寒噤。

“有倒是有,只是,也等同于没有。”

“这话又怎么说”

“以你作例,要想出沉渊,除非那个幼时的你死去,她在死之前明确知道自己只是沉渊虚幻的人物,并且她愿意让你重新主宰你的身体。”

端木翠听的云里雾里“一定要死么”

“当然,死即破,不破不立。”

“自己知道自己是假的,还要愿意让真的那个出来,还要去死”端木翠头大如斗,“大哥,我听不大懂。”

杨戬大笑“不懂才好,沉渊深锁冥道,与你何干”

“可是”端木翠揉着额角,想问什么又记不真切,愁眉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大哥,我们现在不会是在沉渊吧”

杨戬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端木,你不会是做梦做糊涂了吧,你看看我,哪里像假的我们怎么会在沉渊”

想了想又大笑“若是在沉渊,对你倒好。”

“为什么”

杨戬忍住笑,一本正经“若是在沉渊,你能苏醒,那么下一刻,你身上的伤也就不治而愈了。幻境中的伤害亦是虚幻,苏醒之后如风过无痕。端木,你要不要试试看你现在抹了脖子,没准苏醒之后,一点伤都没有,跳的比谁都快”

端木翠大怒“才不”

天光已现,展昭在校场外围时停时走,演武的兵卫已陆续散去,只留三三两两之人还在互相切磋。

晨时的空气尚显清冷,展昭一袭蓝衣,迎风翻起,竟不觉半分寒意。

一夜混沌,脑中杂乱搅嚷,额角跳突疼痛不止,心中却前所未有的踏实平静。

昨夜他亲耳听她说,记得宣平。

记忆沿着宣平延伸开去,冥道、信蝶、公孙先生、开封府、包大人诸多亲切印记,自进入沉渊之后,宛如潮过沥沙,平展无痕,如今终于一一凸起,渐渐清晰,一如在脚下铺开一条返乡之路。

展昭的双目有些许温热。

不知道公孙先生他们都怎么样了,大人在府中可好,温孤尾鱼曾言说,沉渊的时间远远慢过冥道,那么对他们而言,自己并没有离开很久,或者只是盏茶功夫。但是对自己来说,沉渊种种,实在度日如年。

好在,一切皆可揭过。

身后传来匆匆步声,回头看时,正是阿弥。

她身后不远处,两个女侍扶着痴痴傻傻的旗穆衣罗。

“展大哥,”阿弥吞吞吐吐,“旗穆姑娘她她一早醒来,一直念叨回家回家,问她什么她也不知道,我在想”

展昭含笑“你想带旗穆姑娘回旗穆大宅看一看”

“是啊,”阿弥双颊微粉,“她现在这副样子,回去看看或者能帮她记起什么,好得快些。展大哥,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你能不能和我们一道”

阿弥说的艰难,她不知道旗穆大宅在哪是真,但安邑就这么大,营中去过的兵卫也不少,随便唤一个人带路便是,无谓劳烦展昭。

她存了自己的心思,姑娘家的一点点绮丽心思。

忐忑间,听到展昭温煦的声音,如同和风轻拂“好啊。”

阿弥没有抬头,反而更低了下去,还是不要抬头了,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让展昭看见了可不好。

脚下本是沙砾尘土,在她眼中,亦成流光织锦的明娟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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