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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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满宇并不能猜到陆行云在想什么,当展舒宁趴上他右肩的时候,他就已然回过了神。

他侧过头,跟展舒宁的呼吸对上。

展舒宁没料到他侧头,有些猝不及防,呼吸停了片刻。

骆满宇轻瞥他一眼:“小鬼,该下去了吧。”

展舒宁歪了歪头,眉眼弯弯道:“……我是师、哥,我就不下去,反正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骆满宇忽然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烫了过来,他再看过去时,那个人却并没有看他。

他在人群中好像十分自如,遵守了一切离开时的约定,不再做无谓的纠缠。

骆满宇收回了心思,他问身旁人:“踮脚累不累?”

展舒宁脚后跟蓦地掂回了地面,收回了手:“骆满宇,真有你的,变着法说人矮。”

骆满宇理了理自己弄皱的肩,朝他挑挑眉道:“那你就努力,长高点?”

展舒宁顿了顿,他莫名觉得眼前人有点细细碎碎的迷人感,唇边的笑意很淡,不及眼底,但依旧挡不住的夺目,自己压皱了他的衣服也不见一句指责。

展舒宁有点不敢像刚才那么亲密接触了。

他有些许不自然,心思微动:“你好像……”

“又要说我像程教授?”

展舒宁摇摇头:“你好像一颗气态行星。”

这形容真奇怪。

骆满宇问:“为什么?”

展舒宁终于恢复了之前闹嘻嘻的样子:“你想想气态行星的结构是什么。”

宇宙中的气态行星大部分都是上层充斥着气体,下层被压缩成为高密度液体或者固体,内部有极端的热和压力,人类目前没办法在气态巨行星中登陆,只能依靠器具观察外层。

但这好像跟人联系不起来。

骆满宇问:“什么意思?”

“无法登陆。”

展舒宁通过自己跟他相处的短时间内得到了这四个字的判断:“就像是巨行星上层笼罩着的都是气体一样,你乍一看好像比较好接触,但其实很难有人能走到你心里,对不对?”

骆满宇没有说否,他眼睛在展舒宁身上停留了片刻,翘起嘴角:“是吗?”

“是。”

骆满宇慢悠悠道:“我可能比你想的更好接触一点。”

展舒宁推推眼镜,他回去后换了副眼镜,上面金色的链条自然地垂下,跟他白皙的肤色映衬,显得十分华丽:“不对,你写进档案的黑历史可不是这么说的。”

骆满宇问:“你偷看我档案干什么?”

“当然是——想知道你呗。”展舒宁长吁短叹,“虽然我相信程教授的眼光,但是你的经历还真是让人讨厌,半路出家就能当程教授助手。”

骆满宇总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黏着他,如影随形,四周斑驳陆离的酒色光影很好地隐藏了那股目光,他无聊地松开视线:“你一口一个讨厌我,那你为什么还要靠近我?”

展舒宁故意环抱住他的手臂,转脸对骆满宇笑道:“我、高、兴,师哥这叫给你面子。”

大抵是被他自来熟的态度弄习惯了,骆满宇也没介意他的靠近。

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人离开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也消失了。

这灯红酒绿的夜晚社交场多的是来往密切的觥筹交错,展舒宁走到一边接了个电话,回来后便对着骆满宇眨眨眼睛:“趁程教授还没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展舒宁神神秘秘道:“走,上楼。”

他们没有上电梯,而是走的楼梯,上了三楼后会有一个走廊直通另一栋大厦,走廊有些许烟味,好像刚才有人在这里抽过烟,不轻不重,看来抽烟的人才刚走。

“喏,往下看。”

他们手肘抵着走廊栏杆,隔着一道玻璃的缝隙望着另一片天地。

那里鲜花着锦,昂贵的波斯地毯席卷了整个地面,跟刚才的社交场合不同,底下男男女女在推杯换盏中有意无意地带着些许暧昧摩擦地气氛,低调的灯光让他们的肢体接触变得淫.靡。

展舒宁手扶着脸,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把玩着他的眼镜链:“现在时间还没到,精彩的场景还没出现,今晚我还真期待这下一场活动。”

刚才那些衣着华丽的男人女人们会在招商会结束后来到那里享乐,夜幕开场,夜生活也拉开序幕,这道缝隙中可以完整地窥见那些客商们的肮脏与下流。

“你带我看这个干什么?”

“看表演咯,而且这里没什么人,不觉得比刚才要让人舒服一

点吗?”

骆满宇望着玻璃外:“这里确实安静一点。”

纸醉金迷,和他平时生活的世界好像异时空,普通人只当酒会,喝酒畅聊,只有深谙此道的人才能知道真正的玩法,那些人的欲.望写在明显上,他们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

骆满宇和展舒宁看着底下都酒会会场,骆满宇的气质都与楼下划分明确,有着不经世俗的悬浮感。

二楼好像更上升了一级,这里是上帝视角。

楼下室内喷泉旁,一个男人在看另一个女人,那女人很漂亮,细腰肥臀,锁骨挂着项链,吊带长礼裙在她身上很适宜。

那男人相貌也算不错,高挑偏壮,穿着西服都能看见他鼓起的胸膛和手臂,走在街上,是绝对不少人回头去看的长相。

男人女人外貌看着还算般配,可男人的眼神很贪婪,里面都是拿不出台面的想法,这些想法在他眼睛里,满的快要溢出来。

他上下瞧着那个女人,像盯着一块鲜嫩多汁的牛排,他恶狠狠的嚼着,仿佛要凭空把那个漂亮女人活吞了进去。

展舒宁看着楼下风光,语气寻常,顺口一问,“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顺着他的视线,骆满宇看到了那一场暗潮:“不认识。”

展舒宁指着人给他介绍:“那女人是赵家的千金,独生女,多少人争前恐后,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连半点伪装都不会。”

他对那男人的熟悉程度比熟悉那女人还多,可是他不愿意提,即便是相处了很多年。

那人和展舒宁有着同样的父母,是他的亲哥。

骆满宇回问他:“你很常来?”

展舒宁摇了摇头,收起飘远的神思:“不,就是听说过,这种打着招商会名头的慈善晚宴,主场从来都不是我们这种太年轻又没有背景的人的。”

“我们好好比赛就好了,比赛的赞助跟我们的关系不大。”

展舒宁偏过头,盯着那张弧线分明的侧脸:“你跟程教授真的很像,不贪心,欲望低。”

骆满宇脸上的皮肤在冷银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好,连半点毛孔都看不见,肩膀宽度适中,刚好处于男人和少年的折中点,平衡的刚刚好。

展舒宁心神微微一动。

骆满宇一回

头,两人目光对上,沉默的情况下把对视的时间拉的更长,几乎能听到莫须有的时钟走针的声音。

滴答滴答。

那双清浅的眼睛又亮又圆,他看见里面自己的倒影,好像倒映的湖面上,连他自己看自己都有些昏头。

明明是按着指令做事,他却有些许晃神。

展舒宁在骆满宇的眼神里看见了一句问号“盯着我干什么?”

没有等骆满宇开口。

回应的是展舒宁贴上来的嘴唇。

严丝合缝。

两三秒的电光火石。

骆满宇连倒退两步,有些错愕:“你为什么突然亲我?”

展舒宁唇角弯弯:“不觉得刚才的气氛很适合接吻吗?干嘛像吓一跳的样子。”

骆满宇心中怪异地用手背擦了次嘴,也许这是展舒宁的习惯,但绝对不是他的习惯。

“有必要那么嫌弃吗?都告诉你我喜欢程教授了,你长的和程教授那么像,亲不到程教授不能亲你嘛?”展舒宁轻哼一声,解释的很通顺,语气俏皮的很,他柔韧的长胳膊自然的搭在了骆满宇的肩上,“一个玩笑而已,别在意。”

骆满宇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吻感觉有些不太自然,但回答一出来,刚刚的小波动被一句开玩笑顺理成章的带过。

骆满宇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打开一看,是程鸣笙的问候。

【程教授】:你们在哪?

【骆满宇】:我们马上就来。

骆满宇收回手机,给身边的展舒宁一个回应:“程教授来了。”

“那你先下去,我等会就来。”展舒宁刚说好之后又拉住骆满宇,朝他摇了摇手机,“等等,加个联系方式?”

加了好友,展舒宁挥了挥手,“那待会见。”

骆满宇背影回挥了一下,匆匆下了楼。

直到骆满宇的声音消失,展舒宁脸上的笑容堆砌一点点土崩瓦解,冷淡的态度和之前的热络判若两人,他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直到丝丝缕缕的烟味再次窜入他的鼻息。

那股烟味一直未散,现在更浓了,这里还有其他人。

展舒宁重新弯起嘴角。

他们看底下的戏,有人看他们的戏。

只是,这戏结果如不如人愿就看看那人的反应了……

是时候正式会见了,场面应该算有

趣。

展舒宁走到了走廊尽头,靠着门的人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条优越,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头的火星徐徐燃烧着。

他启唇:“心里烦闷需要靠烟来疏解吗?”

陆行云抬眼,他刚才只以为这人带着骆满宇走错了地方才到这,可现在看来,这人是故意带他来这里的,更是故意让他看见那个吻的。

他看见刚才那一幕的时候,撩进肺的烟都快将他灼烧,烟气充斥着肺部,将他压抑的无处发泄。

他像刚开始分开那样神颠魂倒,再次遇见,比他想的还要再难熬,时间并不能够冲淡一切事物。

他现在更像是在被惩罚,一个遗忘了他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合理应当的,而只剩他一个人徒留在自己的记忆里怎么也走不出来,如果老天是让他这样赎罪,那他愿意等,可是要他看着小孩跟另一个人相处,或者和另一个人缠绵,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他又能因为那一秒钟的吻做些什么呢?他如果插手,只会落到小孩对自己更深的厌恶,他不想让骆满宇再恨他,可他更不想骆满宇落入任何圈套里。

他抬起手抖了抖烟灰,恢复了自然的神色:“你是什么东西。”

“很久没见,难道现在的第一次见面就要给彼此留下不好的印象吗?”展舒宁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把落在鞋上的烟灰抖落干净,“哥,不打算跟我打个招呼吗?”

陆行云直起身子抬起眼眸,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把先前的萎靡消极扫干净。

烟被吹出来,在面前停留了几秒便散了。陆行云的眼神不复先前的消极不振,他上下打量两眼面前的人。

之前他还没认出来,身前人称呼一出口,脑海里有张脸和身前这人重合起来,名字已经冒了出来。

他跟展舒宁只见过一面,就是那个穿着花花绿绿廉价衣服的小屁孩跟着他的妈在自家花园里站着那一面。

那时候的展舒宁局促又慌张。

看起来现在算是历练过了,差点让人忘了之前小门小户的寒酸相,陆行云也一下子猜到了展舒宁接近骆满宇的目的。

烟被抽到尽头,星点飘落。

他问:“谁让你来的?”

展舒宁并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眨了

眨眼:“我们是兄弟,我来找你需要什么理由呢。”他朝陆行云伸出手,“哥。”

陆行云连半点伸手回握的意思都没有,对这个外人维持着该有的距离,舌尖推出一个字:“滚。”

“看来哥很讨厌我,这样我很难受啊。”展舒宁笑着说这些话,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看来起来二人只是在打趣,丝毫没有被影响,他的心理强大,完全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承受能力,更像是摸爬滚打之后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中年人,气焰收敛得很好,只有需要外放时才外放。

“刚才好像有个人被赵家的保镖请出去了,我记得好像跟你一个姓。”陆行云按灭烟头丢进楼梯间的垃圾桶里,“不去那边认个亲?”

这一句话一下戳到了展舒宁的痛点,他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刚才那个纠缠赵家小姐的就是他真正的亲哥,在人情社会打滚这么久也学不会机灵。

明明都是姓展,他哥对待目标永远像豺狼虎豹,心思都写在明面上,蠢钝的无可救药。

他甚至希望这个男人和他根本扯不上关系,然而他们是兄弟,至少他们在同一个本上。

他最恨别人总是反复提起他的家庭,然而这种痛点只持续了一下,他都隐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这种话他展舒宁从小听到大,他以为能习惯,但是这么多年都不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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