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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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双手合掌,轻快地笑道,“就是这样啊。我也很想让他留下来陪我,可我做不到。”

“你被他杀了?”沈心凌没有想到是这个走向。

“是呀,”少女低头抚摸自己的鱼鳞,“他把我扔进海里,我身上都是血,好多鱼被吸引过来,撕咬我的肉。”

“好痛好痛啊……”她轻声呢喃着,“他还在对我笑。”

身体被撕裂,向下沉,冰冷的水没过咽喉,乌黑的发水草一样散开,苍白的手臂不甘的扬起,却什么也没能抓住。

尖锐的刺痛让秦灼回过神来,他一只脚已经踏出了船,从水下伸出的一只只苍白的手正要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拉入深海,就被凌空而来的荆棘刺穿,缩回水中。

“你的灵感也不低。”沈心凌评价一句,“别太沉迷通感,那不是你的人生。”

她踏在水面上,坚硬的荆棘张牙舞爪地在空中飞舞,血色玫瑰已经占领了整座礁石,方才还是一脸温柔的少女露出狰狞的獠牙,掀起狂风巨浪,尖啸着向他们冲来!

“躲远点!”沈心凌头也不回,她的眼底一片冰冷,黑发在风中扬起,赤红的纹身亮起,鲜血欲滴,粗壮的藤曼破水而出,肆无忌惮地舒展枝叶,纠结的荆棘缠绕蔓延,竟是遮住了整片天空!

月光被隔绝在外,荆棘之下,只有暗流涌动,每一朵花,每一根藤都是沈心凌的眼,她静默地站在圆心中央,蛇一样的藤曼从她脚底窜出,奔向四面八方。

“抓到了。”沈心凌睁开眼,荆棘自动分开一条小路,露出被刺穿的人影。

少女原本光滑美丽的鱼尾被数条荆棘死死捆住,汩汩的血顺着藤曼留下,在水面上开出一朵朵血红的花,鲜花拥簇着她,真是残忍至极的美,少女低下头看着自己,咳出几口血,断断续续地笑,“真美啊,你杀人的时候,也这么漂亮吗?”

沈心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抚摸人鱼光洁的侧脸,“为什么他会背叛你,你这样漂亮?”她的声音轻柔,甚至带着一点怜惜。

少女又咳出两口血,荆棘原本贪婪地吸食难得的美食,见沈心凌过来,才放缓了速度,留给少女一丝喘息的空间。

“他呀,原本就不喜欢我啊。谁会爱上杀父仇人的女儿呢?我再漂亮,在他眼里,也是一样面目可憎。”少女沙哑地说,“多么可笑,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只有恨我的心是真的。”

她仰起头,像只濒死的天鹅,“你愿意听听这个俗套又乏味的故事吗?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任何一场歌剧都比这动人,这实在是一个很无趣的故事。”

“在你死之前,我有足够的耐心。”沈心凌放下手,温和地说。

“从哪里开始讲起呢……”少女喃喃,“从我的爸爸开始吧,他是个脾气火爆粗鲁的男人,但是对我很好,在船员间很有威信。我原本和妈妈生活在陆地上,爸爸时常出海,很难得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会带给我们大笔的财富。”

“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住在平民窟里,爸爸出海几次回来后,我们就搬进了有葡萄园和农场的庄园。那段日子真快乐啊,只是妈妈的身体不行了,很快离我而去。”

“爸爸卖掉了庄园,带我出海。海上的日子很无趣,每天都是一样的天一样的水,偶尔靠停港口,才能放松一些。”少女抬头,想要再看一次天空,却只看见头顶层层缠绕的荆棘,低头,也只看见一张温和却不带感情的脸。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他是爸爸招募的船员,年轻,俊秀,很能干,从最底层做起,很快就被二副看重,成为他的助手。”

沈心凌想起来了,之前秦灼和船员聊天的时候,听到一条消息:“二副最先动了心思,派手下去说服大副。大副本来没有这个心思,被他说动了。”

如果这个手下就是少女口中的“他”,这条消息的语序就错了。

应该是:二副被他的助手诱导,生起背叛的心思,助手顺势替他去说服大副,让二人联手,借刀杀人。

“出海一次就能拿到大笔的财富,你的父亲是海盗吧。”沈心凌肯定地说,“他在抢劫过程中杀了那个人地父亲,导致他家毁人亡,他隐姓埋名来到这里,至始至终都是为了复仇。”

“可以理解。”沈心凌点头,“我确实觉得你很可怜,但他的做法也谈不上有错。”

少女静静地看着她,“我不止一次与别人讲过这个故事,”她轻声说,“你是第一个这样评价的人。”

“不,我只是第一个敢告诉你的人而已。”沈心凌坦然道,“以前听你讲故事的都是被你抓来的人,自然会顺着你的意思回答。爱情固然伟大,可恨更长久,因为爱情而遗忘仇恨是戏剧里才有的剧情。我无法评价你们的对错,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说吧,通关的方式是什么?那些听你讲故事的人都已经死在这里,同情你的人也被你杀死。你这暴虐的怪物,究竟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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