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寡廉鲜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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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悠悠响起,回[dang]学宫。

  夙寒声装死半晌,再不愿面对也还是得起床。

  昨晚衣衫被随意扔在后山温泉边,他没脸去捡,只能破罐子破摔随意捡起崇珏一件外袍往身上套。

  刚拎起衣角,却见素袍衣领处似乎浸了一滴血。

  夙寒声皱眉,双手拿着衣裳仔仔细细地看,甚至还凑上去嗅了嗅。崇珏已是修出佛心的须弥山世尊,这世上还有谁能伤他?

  只是没嗅出个所以然来,余光一扫,崇珏正站在不远处淡淡看他。夙寒声:"……"”

  崇珏神情比上回要淡然得多,似乎从容地全盘接受孩子诡异奇谲的怪癖。"出来喝解酒汤。"说罢[yu]走。

  夙寒声不想次次丢脸,赶忙展开素袍衣领,极力证明自己不是爱嗅人家衣裳的小怪物,忙不迭道:  “叔父、叔父!我就是看到这衣裳上好像沾了血,您受伤了吗?”

  崇珏侧眸看他,言简意赅。

  "没有。"

  夙寒声一噎,可这衣领上似乎就是血。但丢脸已丢去姥姥家了,他不敢再去闻,省得被崇珏当成登徒子。

  寻了另外干净的衣袍穿好,夙寒声心虚地前去斋舍前厅。

  崇珏瞧着不食人间烟火,前堂的连榻上却放置着火石咕嘟嘟温着解酒汤,旁边瓷碟中还有几块[jing]致的点心,还有几颗牛[ru]糖。

  见夙寒声耷拉着脑袋走来,崇珏轻敲三下小案,才道:  "坐——头疼吗?"

  夙寒声前所未有地乖巧,垂首坐下,屁股也不敢坐实,只挨着半边。"不疼。"

  崇珏将解酒汤倒到瓷碗中递给他。那药温了许久,被崇珏指腹一碰碗壁,热意悄无声息消散,刚好能入[kou]。

  夙寒声却好似有了心理[yin]影,不敢直接喝,两只爪子温顺捧着碗,呼呼吹了好几[kou],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kou]。

  崇珏淡淡道:  "酒好喝吗?"

  “咳咳……咳!”

  夙寒声直接呛到了,咳得浑身发抖,险些将解酒汤洒了满身。

  崇珏蹙眉,正要抬手用灵力为他顺气。

  夙寒声昨天刚梦过无间狱的黑衣

  崇珏粗暴灌他药的事,见那只[shu]悉的手伸来,顿时像受了惊的树鼠,拼命压抑着咳嗽,急急忙忙捧着碗吨吨吨将药一饮而尽。

  他喝得太急,药汁来不及吞咽,顺着唇角往下滑。

  “我……咳咳!"夙寒声咳得嗓子几乎劈了,眼尾咳出水痕,连羽睫都浸得乌黑,  “我喝完了的!咳咳喝完了你看!"

  崇珏:  "……"

  崇珏活了太多年,又因九九骨链从不[cha]手世间事,心境已太多年没有起伏[bo]动。

  ……此时却宛如幽潭中落入一只蜉蝣。虽渺小,却[dang]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夙寒声咳得脑浆子都匀了,后知后觉面前的崇珏并不会粗暴灌他药。

  他尴尬不已,擦了擦脸上的药汁,小声道:  “酒………不好喝,骰子牌九也不好玩,往后我定半点不沾——昨夜是我叨扰叔父了,望您不要同我计较。"

  崇珏看他。

  自从“夺舍鬼”一事,夙寒声同他说话总是带着刺,前一次抄佛经惹怒了他,还胆大包天掀他桌子香炉,如今这倒是头回这般温软地答话。

  夙寒声不知从哪学的做出一副愁眉泪眼状,捏着袖子一角将脸颊上的药汁拭去,以退为进温温柔柔地开[kou]。

  "我、我今[ri]不去上早课了,就在此处抄佛经向叔父赔罪吧。"

  这副玉惨花愁的可怜模样,配上过分艳丽的容貌,当真可怜楚楚,我见犹怜。

  崇珏似乎动容了:“知错能改便好,三[ri]后便是闻道祭祭天大典,先去学斋上课吧。”

  夙寒声垂泪窃喜。这招当真有用,既能真情认错,还能避免抄佛经。

  只是还没喜完,就见崇珏从袖中拿出一本佛经放在夙寒声手边:“晚上回去再抄佛经,连带着上次的一遍,祭天大典前[jiao]给我。"

  夙寒声:  "……"

  死了算了!

  喝完解酒汤又吃了几块糕点,夙寒声抱着佛经臭着脸走出佛堂。要在三天内抄两遍佛经,小少君气得要命,但抄佛经又是他主动提的,甩都甩不掉。

  夙寒声心平气和地走出佛堂拾阶而下,突然脑子[chou]了似的,猛地将怀里的佛经往地上一摔,居高临下瞪着那本佛经

  ,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佛经无辜躺在地上。

  摔完佛经,夙寒声心头那点怒意发泄出来,又怂哒哒地蹲下来将佛经捡起来,仔仔细细将上面沾上的泥给拂干净。

  擦完后,他正要抬步离开,却隐约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后颈上。

  夙寒声一回头。

  崇珏站在树荫中,清晨第一缕[ri]光缓缓落在他的莲纹雪白袈裟上,好似离俗出尘的仙人。……不知看了多久。

  夙寒声:  "……"

  这人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崇珏面上淡而不厌,屈指轻轻一动,被遗落在佛堂的乌鹊啄针被一股灵力托着飞落在夙寒声[cao][cao]

  束起的发间。

  “嗒”的一声。浮云遮灵力兜头罩下,刚好将即将落到他身上的[ri]光遮挡住。

  夙寒声人都是木的,仰头呆滞看他。

  崇珏好似并未看到夙寒声发脾气,若无其事道:  "这件素袍不必归还了,省得再‘丢’。"夙寒声:  "……"

  崇珏说完便转身离开,裾袍翻飞扫过石阶缝隙长出的一簇[cao]。

  [cao]茎微微晃动半晌。

  夙寒声猛地一个哆嗦,彻底回过神来,满脸麻木心中狂乱得几[yu]自戕,紧紧抱着佛经撒腿就跑。啊.…虽然他无时无刻不想死,但此时的自毁[yu]几乎到达巅峰。

  自从入学后,夙寒声祸事倒是闯了不少,课却是一节没上。

  抱着佛经灰头土脸地回落梧斋,夙寒声蔫蔫地换上学宫的白墨纹道袍,将裕裤挂在腰间,去上善

  学斋上第一节课。

  刚出落梧斋,迎面瞧见元潜和乌百里从竹舍出来。

  夙寒声并不觉得昨[ri]饮酒摇骰子是被元潜带坏的,大概还期盼着元潜能当他灵宠,不计前嫌地主动打招呼。

  “晨安。”

  元潜和乌百里本来说说笑笑,一瞧见夙寒声当即笑容消失,装作没瞧见他一样,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夙寒声:"?"

  夙寒声不明所以。

  落梧斋后有条瀑布,从悬挂如白绸似的瀑布穿过,再行至一条满是

  水雾的吊桥,便到了上善学斋。

  昨[ri]被副使整窝端了,一屋子的学子大概被尊长收拾得不轻,各个蔫头耷脑地趴在桌案上打瞌睡,哈欠声连天。

  上善学斋的新学子估摸着有二十余人,放眼望去全是年轻一辈中才貌超群的逸才。已上了几[ri]的课,众人已结识合眼缘的好友,三五成群结伴而坐。夙寒声扫了一圈,眼尖地瞧见将头埋在一叠叠书里的元潜。许是元潜原形是蛇,前后两侧只有乌百里敢挨着他坐,前方的矮案位置空着。

  夙寒声没意识到自己被“孤立”了,毫不客气地走上前,敛袍盘膝坐下,从裕裤中将书一本本地拿出来。

  元潜恨不得钻地缝里。

  夙寒声将书放下后,想了想又回头敲了敲元潜的桌子,自来[shu]地问:  “早课是什么课?”

  元潜:  "……"

  元潜闭嘴,一声不吭。

  夙寒声将坐着的蒲团猛地一转,整个身子顺滑地转了半圈,趴在元潜桌子上戳他的脑袋:  "你已无视我两回了。"

  超过三回他就要生气了。

  元潜一见夙寒声就回想起昨晚被庄灵修打了七八个结、他扭了半天才解开的痛苦,以及徐南衔明明追上他了,却坐在枝头饶有兴致看着他扭曲着身体解结。

  等好不容易解完了结,徐南衔才狞笑一声朝晕头转向的元潜伸出毒手。

  元潜此时浑身隐隐发酸,无可奈何极了。

  "少君息怒,不是我不愿理,昨[ri]徐师兄拎着我的尾巴扔轮子似的转了八百圈,警告我莫要再带坏您。'

  夙寒声:

  师兄待他这般关怀备至,夙寒声顿时高兴起来,笑眯眯地拿着弟子印去寻徐南衔。

  元潜眼尖,隐约瞧见小少君似乎点到听照壁的阵法上,哼着小曲儿用灵力在上方写了几个字。「师兄,我以后都乖。」

  咻的一声,灵力化为乌鹊从空中撞入学宫内的烽火台。

  听照壁上缓缓浮现几个字。

  元潜:

  "

  夙寒声心满意足地收了弟子印,正要转过去却见元潜和乌百里用一种复杂又古怪的眼神注视着他,余光一扫,学斋中本来蔫哒哒趴着补眠的

  众人也像见鬼似的看他。

  夙寒声不明所以。

  元潜唇角微微[chou]动,眼睛都眯不起来了,他都替夙寒声觉得尴尬无比,尾巴尖儿疯狂蜷缩抠地,半晌才一言难尽地道。

  "少君,您知道……听照壁是什么吗?"

  夙寒声:  "?"

  半晌后。

  夙寒声满脸呆滞,眸光涣散盯着虚空,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听照壁…

  听是听过,但他从不知自己发出去的传讯竟赤[luo][luo]摊在听照壁上,任由学宫所有学子瞧得一清二楚。

  元潜带着怜悯地教他如何看听照壁。夙寒声哆嗦着手,点了点繁琐法阵,一排排的字一溜烟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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