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圣母神皇 徐敬业叛乱(一)(1 / 2)

加入书签

武婧儿从李显夫妇处回来,正要将几人谈话的内容告知武媚娘。武媚娘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随便猜也能猜出来。”

  武婧儿听了,轻笑出声道:“还是娘娘了解我和显儿。吃一堑长一智,他如今瞧着成长了许多。”

  武媚娘冷哼一声道:“没有人会在原地等待他成长。身为帝王不自重,自然不能将江山[jiao]付给他。”

  一阵沉默传来。武婧儿不得不承认武媚娘说的对。在她看来,李显和他的父亲李治相比差了太多了。

  “幸好有娘娘。”武婧儿看着武媚娘庆幸道。

  怪不得李治临终前,将军国大事[jiao]给了武媚娘裁决。

  武媚娘瞥了眼自己想通的武婧儿,指着奏章说道:“人呢,你也去看了。现在你赶紧把落下的奏章给我补上。”

  武婧儿笑着坐下来,想起了韦家的事情,于是向武媚娘求情道:“韦滢滢已经知道错了。娘娘不看在糊涂大人的面上,也看在几个小孩子的份上,将韦家流放到流求吧。”

  “徽音年年上书,年年要人,韦家那几个人我瞧着都读过书,不如送到那边榨干他们的用处,一举两得。”

  武媚娘似笑非笑地看着武婧儿,道:“当初她为皇后时,将你这个姨娘抛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无人可求,就求到你的头上了。你也忒烂好心了,就不怕救了个白眼狼?”

  武婧儿不在意道:“我还有多少岁能活?等到他们报恩,说不定我早就进了坟墓。我不为其他,只为显儿。”

  武媚娘听到武婧儿提到年龄,道:“你也知道这些。罢了,左右流求也是荒瘴之地。你既在他们面前夸了[kou],我不好让你在小辈前没有面子。”

  武婧儿起身行礼,笑吟吟道:“多谢娘娘成全。”

  武媚娘也跟着笑了,笑完之后,脸[se]凝重道:“就此一次,以后我就不会答应了。”

  武婧儿点头保证道:“我与娘娘一体,娘娘指哪儿我打哪儿。”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武媚娘哼了一声道。

  李显夫妇离开东都前往均州之后,东都表面变得风平[lang]静起来。

  乾陵的地宫已经营造好,钦天监选了良辰吉[ri],新皇李旦一身缟素,满脸悲戚,带着千乘万骑护送高宗灵柩回长安下葬。

  武媚娘站在则天门上送别。初夏的阳光亮堂堂的,与送葬的队伍混为一体,让人分不清楚。

  灵柩渐渐远去,仿佛也将武媚娘的心带走了。

  李治去世后,武媚娘经常半夜醒来,想要探查李治的身体状况,伸手一摸,身侧是空的,再往外一摸,才想起那人已经不在了。

  武媚娘看着化为白点的灵柩,明白这是他们在人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从此,李治长眠地宫,她独自在人间行走。

  想到此处,武媚娘的心揪痛了一下。她思念李治,不舍得他离开,却不敢送他最后一程。

  时局只是表面稳定,武媚娘不敢冒险离开东都,中间的变数太大了。

  她牢牢地抓住权力,同时又深深地怀念着李治。

  灵柩离开后,武媚娘郁郁了一上午,又立马投入政事当中。

  时光流过,将刻苦铭心的记忆深埋,又开始了新生活的勾勒,记忆摞了一层一层又一层。

  这[ri],武婧儿刚坐下正要处理公文,就听到有人通禀说礼部尚书武承嗣来了。武媚娘点头,让人请他进来。

  武承嗣快步进了宫殿,满脸堆笑,行礼道:“侄儿拜见姑母,姑母仙福永享。侄儿拜见三姑母,三姑母万福金安。”

  武媚娘手一挥,身子斜靠在椅子道:“起来吧。”说完,她转头对武婧儿说道:“这个猴儿,过来请安老是说些俏皮话,正事不好好做。”

  武婧儿亲眼见过武承嗣如何殷勤奉承武媚娘,闻言笑道:“你听听他如何狡辩。”

  “对呀,姑母你听我狡辩……不,是辩解,”武承嗣满脸笑容道:“侄儿今儿是有正经的事情。”

  “你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我要是不满意,礼部尚书你也就不用当了。”武媚娘开玩笑地说着话。

  武承嗣的眼睛闪过慌乱的神[se],额头开始冒汗。他这个姑母面冷心狠,亲生儿子都能杀,更何况他这个侄子?他显然没有把天后的话当成是开玩笑。

  武婧儿见武承嗣僵住,遂开[kou]解围道:“我对你[kou]中的事情也很好奇,说来让我也听听。”

  武承嗣回过神来,忙挂上讨好的笑容:“承蒙姑母厚爱,侄儿当了礼部尚书。侄儿感念姑母恩情,为姑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如今姑母匡正社稷,功绩昭彰,远迈古人。侄儿想,不如追王武氏先祖,立武氏七庙,以彰显姑母的功绩。”

  武婧儿听了,诧异地看了眼武承嗣,叹道这武承嗣的胆子真大。天子七庙,武氏立七庙是什么意思?在武婧儿看来,现在还远没有到立七庙的时候。

  武媚娘听了,却饶有兴致道:“追王先祖,立武氏七庙?”

  武承嗣连忙道:“姑母文治武功不仅是女人堆中的英雄,就是那些须眉浊物也比不上。所以侄儿以为宜追王先祖,立武氏七庙,向武氏列祖列宗,向天下人表明娘娘的功绩。”

  武媚娘的手指曲起敲着桌案,转头看向武婧儿道:“你以为如何?”

  武婧儿觉得时机有点早,但她心里相信武媚娘会做出正确的决策,于是出[kou]道:“我不懂这些,全凭娘娘裁决。只是立武氏七庙,怕朝臣要吵闹一番。”

  武媚娘笑了一声道:“吵起来才好呢。”吵起来,她才能看清那些人支持人,哪些人反对她。

  武承嗣表忠心道:“只要姑母吩咐,哪怕被千夫所指,万人误会,侄儿也会将姑母的命令执行下去。”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武媚娘坐直身体,看着武承嗣,道:“礼部尚书武承嗣听旨,即[ri]起加封你为同中书门下三品,以后要尽心尽力办差。”

  武承嗣闻言大喜,跪在地上,颤声道:“侄儿领旨,多谢姑母隆恩。”

  武承嗣他终于进了政事堂,当了宰相,心中更加坚定奉承天后的念头。

  武婧儿听到武媚娘的任命,心中稍一思索,也暗自点头。武承嗣虽然能力不行,但他对武媚娘的忠心毋庸置疑。

  如今宰臣中,以刘仁轨和裴炎为首,刘仁轨留守长安鞭长莫及,东都的官员实际是以裴炎为首。

  当初李显即位后,武媚娘神隐,李显和裴炎展开了争夺权力较量,但最终于以裴炎和武媚娘联合,废了李显为结局。

  如今李旦即位,他被幽居别殿,武媚娘和裴炎直接对上,二人的矛盾自然越来越激烈了。

  新任宰臣中王德真逐渐和裴炎联合起来,出身北门学士的刘祎之态度暧昧。武媚娘感到了对宰臣的掌控力下降,于是就将武承嗣提拔为宰臣。

  武承嗣得到天后的授命,回家之后找心腹代笔了一篇花团锦簇的奏章,旨意就是追王先祖,立武氏七庙,将天后的祖宗待遇提升到皇帝级别。

  现在天后已经临朝称制,代掌皇帝的权力。

  这篇奏章在朝堂上刚出现,就如同一点水进入了沸腾的油锅里,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裴炎立马出列,坚定地反对道:“武承嗣此言是害太后啊!太后是天下之母,为天下之表率,应当至公无私。但现在武承嗣上书太后,请太后追封武氏祖先立七庙,这是自私的行为,与太后的身份不相符合。”

  侍中同中书门下三品王德真附和道:“裴相所言有理,自古以来没有立天子母族七庙的先例,此事有违古制,请天后三思啊。”

  那道自从显庆年间设立的珠帘终于撤去,武媚娘坐在宝座上,脸上喜怒不形于[se],静静地看着下面臣子争论。

  武媚娘身前的御座上空无一人,李旦回长安主持高宗的下葬仪式。

  武承嗣站出来反驳道:“裴相说的毫无道理,立武氏七庙如何是自私的行为?太后功盖千秋,理当立庙以示尊荣。”

  裴炎轻蔑地瞥了眼武承嗣,此人不学无术,身无寸功,阿谀奉承,可叹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与这样的人在朝堂同列。

  悲哉!怪哉!

  武承嗣接受到裴炎的目光,感觉裴炎看自己就好像在看一团脏东西,顿时脸紫胀起来,双手紧紧攥住笏板,心中暗道,老匹夫若落到他手中,早晚有他好受的。

  裴炎从武承嗣身上扫过后,抬头看向宝座上的武媚娘。那道淡淡的珠帘撤去后,朝廷和天后的界限也渐渐消融了。

  天后正式从后宫走到了前朝,能阻止她的人已经不在了,敢阻止她的人寥寥无几。

  吕后的故事浮现在大臣们的心头。

  裴炎目光直视天后,道:“太后难道忘了吕氏之祸吗?吕后、吕产、吕禄败亡,吕家不复存在。太后若为武家先祖长远计,更不能僭越规制啊。”

  “殷鉴未远,当绝其源。请太后三思!”裴炎厉声道。大臣们纷纷附和。

  武媚娘见朝中大臣激烈反对,神[se]平淡道:“此事明[ri]再议。”

  说完,武媚娘看了眼内监,内监朗声道:“退朝。”

  裴炎等人面面相觑,太后立家族七庙的态度坚决,他们唯有苦劝死谏了。裴炎看着满脸无措的同僚,余光又瞧见被众人簇拥的武承嗣兄弟,心中长叹。

  女主当权,国将不国啊!

  裴炎等人坚决反对立武氏七庙,吵吵闹闹许多天后,就连长安留守的刘仁轨也赶忙了写了一份奏章送来,也以吕后的事情劝谏太后。

  武媚娘观察了朝臣这些天的反应,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以诸侯王的标准立武氏五庙,顺道也明白了裴炎等人以后必将与她为敌。

  眼见武承嗣办妥了一件事,入了天后的眼,武三思也跟着动起了心思。他将心思打到了皇室诸王身上。

  天后临朝称制,常有人将其比作吕后,武三思等武家诸侄自动将自己带入诸吕。吕禄和吕产是吕后的侄子,武承嗣和武三思恰好也是天后的侄子,武婧儿好比吕媭。

  粗粗一看,历史仿佛就是在重演。

  吕禄和吕产是怎么死的?

  他们是被刘氏宗亲和大臣杀死的。因此武三思和武承嗣兄弟对李家诸王有着天然的厌恶,主张先下手为强。

  武三思经常在单独面见天后时,劝说天后杀韩王李元嘉和鲁王李灵夔。这两人是高祖皇帝的儿子,地尊位重,在宗室和朝野之中颇得人心。

  只不过时局刚定,武媚娘只是对武三思多有赏赐,并没有接纳他的意见。

  在武婧儿看来,武媚娘的政治手腕极为高超,拉拢中间势力,集中力量对付反对势力,一点点消灭不顺从自己的势力。

  裴炎曾是她的朋友,两帮势力联手废了李显。但裴炎现在明显成为了武媚娘乾纲独断的最大障碍。

  机会很快就来了。

  洛阳朝堂之上[bo]谲云诡。

  千里之外的扬州某家酒楼迎来了几位政途失意的官僚。

  李敬业、李敬猷、唐之奇、杜求仁,骆宾王以及魏思温几人借酒浇愁,他们都是被贬到偏远之地为官。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