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狰狞面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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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一早知道了他有心谋害我的事实,可此刻见他神色自如地承认,无一丝愧意。我的心,仍禁不住微微作疼。十六年的父女亲情,难道在他心中,在他的野心面前,便真的这般一文不值么?江山,天下,权势,对他而言便这般重要么?重要得,可以对曾经最疼爱的女儿风刀霜剑严相逼!

望着那张可怕的笑脸,我心底涌上一股淡淡的悲凉,不由得也轻声笑起来,“为的什么?父皇这般睿智的人,怎会不清楚呢?儿臣回来,自是替自己、替死去的母后来讨要一个公道的!儿臣立誓,此番回来,必毁尽父皇一心想要的东西。这个天下,无论落入谁手,也比落在父皇您的手里强。须知,兴,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一个待自己亲生女儿尚且如此狠心的人,又怎会善待黎民百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成为你助纣为虐的工具,我一定要阻止你的阴谋!”

晋文帝死死地盯住我看了半响,忽而拍掌笑了,“好,不愧是朕素来最看重的女儿,有胆识,有魄力。只可惜,你不会如愿。”

看他说得这般笃定,我不禁心下一凉,可面上依旧不肯服软,冷冷道:“究竟是谁无法如愿尚未可知,父皇此刻只怕言之过早了吧。”

晋文帝寻了一把椅子坐下,与我对视,淡淡笑着,“皇儿,你委实太天真。你以为,你在朕的眼皮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朕真的一无所知么?别忘了,这晋宫到底是朕的晋宫,天下,也是朕的天下。朕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看你兴不起什么风浪,便由着你去,并非被你蒙在鼓里。”

一瞬的惊讶后,我镇定下来,望着他好整以暇地笑,“哦,果真如此么?若儿臣的微末伎俩果真那般无害,入不得父皇的法眼,那父皇夜深来访又是为的哪般呢?莫不是,太过思念儿臣了吧?”

晋文帝温文的外表终起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短暂的失控后,他复冷静下来,“无碍,便任你逞逞嘴皮子吧。反正过了今日,你便再无这样的好心情了。”

我听着他的话,不禁觉着后背阴风阵阵,也懒得再维持表面的父慈女恭,索性将一切都摊开来,“哼,时至今日,儿臣也知再与父皇多说些什么,也是白费唇舌。既然父皇心中已不顾念昔日的父女亲情,那儿臣也便无需诸多顾忌了。父皇,儿臣什么都知道了,您的阴谋,您的野心,你想利用儿臣来做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无尘大师皆已告诉儿臣。儿臣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一定不会如愿!”

这一次,晋文帝真正震惊了。只见他扶着椅把起身,定定地望着我,颤声道:“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了?这不可能,无尘大师行踪不定,你不可能见得到他,他也不可能会与你说什么。”

我仰首大笑,这一次是真正的快意,“父皇不是什么都知道么?那怎么竟不知,儿臣几日前刚见过无尘大师。凤凰转世,历劫重生,红砂现,天下惊。这几句预言,父皇还记得吧?”

望着晋文帝那张失魂落魄,惊恐至极的脸,我却禁不住落下泪,隐忍心中多日的话终有机会说出口。

“原来我是桃花夫人的转世,原来我身上的胎记隐藏着一个数百年来的秘密,那个足以惊天下的宝藏。就因着无尘大师的预言,父皇才会打小对我另眼相看,才会成就我一十六年来的荣宠至极,才会造就我一生的不幸。因为凤凰转世,还须得历劫才可重生,才会在心尽成殇后,现出眉心的朱砂,才会……才会让我身后的火凰图渐渐发生变化,指引出那一条通往数百年前桃花夫人留下巨额宝藏的地方。父皇,儿臣说的这一切对不对?”

晋文帝震惊地望着我,一字不发,可我却已知晓了答案。

泪水毫无知觉地滚落脸颊,我起身,光着脚丫一步步走近那个惶然震动的男子,顾不上地面有多凉。因为无论它有多凉,也及不上我心头万分之一的彻骨寒心。一面走,我一面道:“就因为父皇的野心,所以将计就计策划了一年前的玉碎宫倾;就因为父皇的野心,所以眼睁睁看儿臣在权势和后宫的倾轧中沉沦起伏,尝尽心酸;就因为父皇的野心,害得我几番经受情殇。而我之前,还一直以为,造成我一生不幸的人是慕容瑜。万万没想到,其实造成我颠沛流离、受尽苦楚的人,竟是生我养我的亲生父亲!父皇,这一十六年,你瞒得儿臣好苦,伤得儿臣好深啊!”

我倾身向前,逼近震惊失措的男子,却不再流泪。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可熟悉的眉眼,透着的却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和可怕。

十六年来的恩情,一夕换作刻骨铭心的伤痛。都说人生如戏,可也不能这般戏弄人!

满腔的恨意涌上来,迫得我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身子颤得那样厉害,几乎不能自持。张嘴时,牙齿咯咯打颤,我一字一字道:“父皇,我是你亲生的女儿。你告诉我,为何要这样对我?究竟是为什么?”

这一刻,晋文帝的眼眸忽的一亮,人已清醒过来,用力将我推倒在地,他发狂地挥舞着双手道:“没有为什么。因为朕是个皇帝,是个男子。但凡身为帝王,便无一人没有吞并天下的野心!为了得到天下,从古到今,帝王们牺牲过自己的爱情,亲情,甚至于是自己的一生,可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而今朕不过只须牺牲你一人,便可将江山尽揽入怀,朕有何错!错的是你,是执迷不悟的慕容瑜他们!”

我自顾起身,冷冷与他对视,“可我不会让你如愿!绝不!”

晋文帝看了我一阵,忽而露出那熟悉的温慈笑颜,“皇儿,你无须如此。父皇今夜来,并不是与你争执,而是来给你送一份新婚贺礼的。”

我从他的笑容里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心下生出一丝警惕,退后几步道:“承蒙父皇错爱,但儿臣,只怕无福消受。”

说完,我转身就要往外跑,可身后一双手牢牢拽住了我的手腕,稍一使力,就将我甩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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