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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让他声名狼藉

    大理寺卿林如海虽然有些有点头皮发麻,但是毕竟白花花的银子在手,总还是让他决心放手一搏。

    田儒庚是曾知会过林如海的,不过口头知会,和宋氏这种拿钱知会,效果是不同的。

    大家同朝为官,本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掩护。但是,反过来同行业都是冤家。大理寺卿林如海本就隶属刑部,刑部向来在朝堂上偏袒宋国公。

    北昭的朝堂非常有意思,特别是在宋国公谋反案爆发后,直接分解成了三派。也导致宋国公的案子是拖来拖去,谁也弄不死谁。案子只能拖着不判。

    这不是普通的案子,这是一个影响北昭国运的案子,其中兵部、刑部死保宋国公。两部的官员甚至以死直谏,为宋国公开脱。

    而礼部和工部则是拼了命的摸黑宋国公,至于吏部和户部则态度模棱两可,游走在边缘,偶尔参与,但是大多两方都不得罪。

    至于一群皇子,更是拉帮结派,以三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十皇子等为派系的拼命要作死宋国公的案子。

    可是以太子为首的太子党又完全支持宋国公。至于大多数侯爷,也是暗中支持宋家的,几个国公倒是人精,全部和稀泥,反正剩下五个国公的态度也很明了,他们和稀泥的意思就是哪怕宋家真谋反,也不能全杀……杀了,他们剩下几个国公怎么办?

    皇帝的态度也很模棱两可,陛下似乎觉得证据不足,但是又不想放过宋国公一家。但是至于陛下怎么想,林如海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很肯定,今日宋氏的钱他必须收,不收的话明日兵部尚书傅司年那个老狗一定会参自己一本,说自己收受宋渊贿赂的那件事的……

    大理寺卿看起来很强大,但是和那些顶级的大人物比起来,就是一只小虾米。林如海不想卷进来,但是眼下是不得不卷进来了,现在不卷进来,先挂的就是自己。

    一个小人物,是没有资格决定自己怎么站队的,但是千万不要两边都不站队!

    他叹了口气: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既然不得不站队,那么好歹还是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实惠的比较好。

    而且田豫津这个案子狗头师爷给的定性又很合理。宋氏现在的理由是状告田豫津写反诗,那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和他林如海牵扯过深。

    田豫津虽然名震京城的才子,但是那又如何?

    他还仅仅是个秀才罢了,在绝对的权威面前,秀才顶多是不用磕头叩拜,不用死刑,剩下的又和平常百姓,有何区别?

    大理寺卿林如海下了拘捕问话的公文交给了师爷去处理。不一会,师爷便派出了官差,向正在文华书院上课的田豫津传达了公文,准备将他带走去大理寺受审。

    自命不凡的少年郎田豫津眉头微微一皱:“官差,这是何意?小生可曾犯错?”田豫津现在是秀才,可以见官不拜。

    而且他也是京城才子,又是鸿胪寺侍郎蒋济的关门弟子,深的蒋济器重,也是文华书院所有后生仰慕的对象。

    此刻正在上课,人山人海,众人见状,皆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田秀才,某有一问,那田豫洲可是你的弟弟?他火烧临安侯府三公子和小姐,罪大恶极。此事牵扯甚广,临安侯府主母宋氏怀疑田秀才才是背后的主使之人。”师爷说完顿了顿。“咱们大理寺卿林如海林大人也觉得此事蹊跷,所以想请田秀才去一趟,还望田秀才配合。”

    田豫津拳头微微握住:“竟有此事?”

    “我这几日都在书院,并未回家。官差莫不是抓错了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竟然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纵火,他怎么办到的?

    其余学子也附和道:“官差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如何能做出此等之事?他是怎么进的临安侯府?”

    几个官差回答:“其他事情,我等也不清楚,不过还是请田秀才和我们走一趟。”

    大理寺狗头师爷继续说道:“这是其一。其二,某再问一句,那首冬日卖炭翁可是你所做?”

    田豫津点点头。

    大理寺狗头师爷微微一笑:“那便是了。临安侯府主母宋氏举报田秀才,写反诗摸黑我北昭朝廷。田秀才可要配合呀,谋反的罪名,我大理寺也做不得主,所以今日必须请田秀才去一趟了。”

    “田某一定配合。”田豫津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不过他心里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这几日未曾回家,便是怕此事牵连到自己的名声,不曾想官差竟然跑来书院……

    这让他如何解释?

    而且,而且宋氏那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给他扣了写反诗的大帽子!

    明明冬日卖炭翁就是一首反应底层百姓生活的普通诗歌,怎么成了反诗?

    什么摸黑朝廷?这不是硬扣帽子吗?这个宋氏实在是太恶毒了!怪不得父亲不喜欢她……

    这等恶毒的女人,她怎么不去死?

    田豫津是万万不想因为这件事去大理寺的,这可是谋反的罪名,即使最后脱身,恐怕也很难洗刷的干干净净!

    而且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对他以后的仕途产生重大影响!皇帝会喜欢一个疑似写过反诗的学子吗?

    这几无可能!

    哪个皇帝没病找病?会重用一个有过污点的学子!

    田豫津想到这里,立刻示意自己的书童去找临安侯田儒庚,让他出面,保自己不被抓走。随后又叫自己的同窗,去找文华书院的院长蒋济来为自己开脱!

    大理寺卿林如海的师爷却有些有些不耐烦了:“田秀才,您是和我们走一趟呢?还是我们带你走一趟?”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田豫津不配合,就要真抓人了!

    因为田豫津有秀才的功名,师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动粗的,但是如果他不配合,那师爷也没有办法,只能强行抓人了。

    自己的顶头上司钱都收了,不办事的话,明天不用等大理寺卿林如海被收拾,今天自己斗恐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身为底层的师爷,他有自知之明。而且他也很聪明,若不然也当不成师爷。师爷猜测宋氏的意思是搞臭田豫津……

    那么自己便多在这文华书院待会,一会不行就抓人,反正只要闹个沸沸扬扬就行。至于田豫津是不是临安侯府纵火案的背后主使,这不重要。至于自己想到的这个反诗罪名成立不成立,也不重要。

    这点事,还不至于搞死一个名满京城的田豫津的!

    但是,可以搞臭他!

    田豫津眉头紧皱:“您稍等,我会配合您的。想必您也听说过临安侯吧……那是小可叔父……”

    师爷咧咧嘴:临安侯一家真有意思哈!田豫津你要这么说,你就更得走一趟了!

    侄子陷害主母的孩子?

    匪夷所思呀!

    如果田豫津是临安侯田儒庚的侄儿,那个田豫洲也必然是了。一个侄儿去烧自己的堂弟堂妹?怪不得宋氏那般生气!

    这是被背刺了呀!

    宋家那么强大,虽然倒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你们兄弟竟然趁人病要人命?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是怎么考上秀才的?

    师爷冷笑着问道:“既然你为临安侯府主母的侄儿,为何主母要举报你写反诗?为何你的弟弟要谋害自己的堂弟堂妹?田秀才,你可听闻一句话,血浓于水?”

    “你身为长兄,弟弟去谋害自己的亲人,你一句不知道,能解释的通吗?你若不说你是临安侯的侄儿,我反而不怀疑你了。我只会觉得你弟弟是淘气……但是你这么说……你今天,不去也得去了!”

    “因为身为临安侯的主母,宋氏都有资格叫你去问话!这是我北昭的孝道!”

    田豫津懵逼了……

    他没想到把田儒庚搬出来,反而把自己的脸给打了!

    诚然,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宋氏顶多是个受害者!现在一下子成了田豫津的长辈,长辈举报你,田豫津若不去,就是不孝了!

    他一时懵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旁的同窗李蔡却开了口:“官差大人,你们莫不是真的搞错了?田秀才深明大义,自己的弟弟必然也是有教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纵火杀人的凶手?”

    至于田豫津的那首诗,李蔡也觉得,确实很不妥。而且李蔡觉得田豫津的诗,大多都很不妥。比如那首让田豫津扬名立万长恨歌,比如那首让田豫津名声大噪的【登高】,都很不妥。田豫津的诗,多少都体现了都现状的不满,可是田豫津生活优越,李蔡不明白,他的不满,到底是什么。

    虽然李蔡也认为那首冬日卖炭翁,写的确实很好。确实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好诗,但是哪个朝廷愿意听人说自己的子民全部冻毙街头的?虽然不是什么反诗,但是确实嘲讽的北昭的朝堂。

    官府找茬,这是难免的!

    身为学子,虽然有针砭时弊的权利,但是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能让人出人头地的捷径,而且李蔡觉得,田豫津有那个功夫做诗歌,莫不如去城外施粥,更会令人敬佩。

    喊口号,可不是真学子所为!

    正在北昭求学的齐国人,齐国稷下学社的三公子之一的蔚僚却拉了拉李蔡:“李兄,莫要多言。田兄还是随官差走一趟吧,切莫耽搁了我等学子的时间。”

    蔚僚素有名气,是富家公子,也是齐国稷下学宫的三公子之一,更是明年北昭榜眼的热门人选。

    毕竟所有人都觉得状元是田豫津的。

    近年来,北昭屡次发布招贤令,令周边的几个国家的学子,欣然而来,蔚僚也是其中之一。蔚僚为人正直忠厚,向来沉稳、少语,此刻说话,令所有学子都闭嘴了。

    李蔡一愣,看着蔚僚,蔚僚摇摇头。李蔡便也不再说话。

    田豫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蔚僚,随后和官差走了。

    其他学子纷纷围了过来,询问蔚僚:“蔚兄,难道你知道什么?”

    “难道田豫津的亲弟弟真是是个纵火杀人的凶手?可是他只有七八岁而已呀!”

    “而且田豫津的那首诗,真的是反诗吗?这可是大罪呀!反诗这种事,罪名可大可小,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善终的。一定会损害田豫津的名声。最主要的是,即使田豫津以后再有才,经过这一茬,以后想自由自在的作诗,可就难了!”

    “难不成那个临安侯夫人和田豫津有仇?故意刁难田豫津的?”

    “你这不废话吗?能没仇吗?没听见官差说田豫津的弟弟是纵火杀人的凶手,那田豫津……”岂不是一个杀人犯的哥哥!!!

    众多学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们竟然和杀人犯的哥哥是同窗?真特么提心吊胆呀!

    而且这个杀人犯的哥哥,还做个反诗?

    很多学子从此刻开始,决心不认识田豫津了,毕竟万一真让北昭朝廷给田豫津定型成了反诗的作者,那可就是谋反罪了?

    他们这群同窗,清一色都是包庇罪……虽然说法不责众!但是,谁和他走的近,谁就会倒霉!

    而且反诗和其他的事不同,因为诗歌你已经做了,署名了是田豫津。也许此刻的朝廷,此刻的北昭武皇帝没有处理,或者嗤之以鼻,不闻不问。但是保不准以后那个皇帝看田豫津不顺眼,给他定个写反诗谋反的罪名,那可就麻烦了!

    学子又不是傻子,特别这群学子,大多是世家子弟,和富家子弟。他们对于朝廷的内部勾当,更加敏感。所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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