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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刚下了小雨，空气中一股子青草混着泥土的味道。间歇还有几声鸟鸣。

此时a市著名的风景山道上，两道人影正相互穿梭追逐着。

“这环境真不错。”裴牧野心里感叹着，脚上蓄力，加快速度，喊了一声，“哎，你等等我。”往前面的那个人影追去。

也不知道是前面那个人放水的结果，还是这一段时间的锻炼真的有了效果。一眨眼的功夫，裴牧野就超过了他。

这省吃俭用了两个月才买到的土拨鼠赛车就是好用，骑起来简直脚下生风。裴牧野心里得意，松开一只手，十分嚣张的冲后面的人挥了挥，甚至还想回过头嘲笑那个家伙两句。

只是还没等他回头，然后就听见自己刚刚超过的那个人大喊，“牧野！”声音罕见的不是懒散平稳的语调，而是焦急。

裴牧野心下诧异，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温情的叫过自己，转过了头。看见自己室友灵嘉面色仓皇，甚至有些扭曲，完全没了往日一贯在人前正人君子，衣冠楚楚的样儿。

“不，不会出事了吧。”这是裴牧野脑海里最后的想法。接着一阵大力的撞击袭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山路陡峭，再加上刚下过雨。事情发展的太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再次有意识，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

裴牧野半漂浮在空中。

底下灵嘉眼眶通红，看着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室友此刻满是死气的躺在担架上，唇色苍白，面色如纸。额头上一个碗大的伤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原先生动俊朗的眉眼，此刻像是却像是油画失了颜色。

“节哀，小伙子。”一旁的医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又递给他一张纸巾，示意他擦一擦。

灵嘉接过纸巾，轻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将脸埋在纸巾里一刻，而后抬起头。除了通红的眼眶和手上粘的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还有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再也看不出刚才的慌乱。然后，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

裴牧野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这变脸技术，俨然已经炉火纯青。怪不得自己跟他室友四年，看着他平时跟个老王八似的，不动如山。原来这已经是天赋技能了啊。

不过，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家伙变过一次脸，也算是值了。

不过心里调笑归调笑，裴牧野还是跟着他飘上了车，想要像往常一样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笑的告诉他一声。“喂，老子还没死呢。”

只是，不论自己怎么在他眼前晃悠，灵嘉都看不见自己似的，眼睫微垂，失神的盯着自己的手。

裴牧野放下自己徒劳不断挥动的手，垂下眸子，这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真的死了。

当自己在医院第一次插上吸氧管的时候，就预料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救护车就要开动了，裴牧野深深看了一眼垂着头的灵嘉，飘下了车。看着救护车乘着细雨驶下了山。又下雨了。

这么死了也挺好的，也不用灵嘉天天为自己担心了。挺好。

“请问你愿意和本系统订下契约吗？”

裴牧野呆呆地抬起头，有些不明白眼前突如其来的转折。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裴牧野目送着救护车下了山，本想消化消化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然后一转眼看到了自己刚买的土拨鼠赛车正倒在一旁的泥泞里，满是伤痕。甚至一个踏板已经断裂，被丢在一旁。

自己死了，这辆车也就再也没人理会了。裴牧野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车。如果早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攒了两个月的生活费，最后只换来这么一辆破车，那还不如拿着钱带着灵嘉去隔壁街的文思铺子吃莲藕酥。灵嘉最喜欢吃莲藕酥了。

想起了莲藕酥，裴牧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遗憾自己早上没什么胃口早饭吃得太少，没想到就成了自己的最后一顿饭。死神世界有卖莲藕酥的吗？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谁知就听到了斜里插进来的一道机械声音，“当然有啦，本父爱如山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现在只要你跟本系统签订契约并完成发布的任务，本系统都将满足您的任何心愿。心动不如行动哦！”

裴牧野抬起头，只见一个火柴人正踩在自己的那辆破车上，嘴巴一张一合，睁着死鱼眼看着自己，语气热情，颇有种超级大卖场门口忽悠人买保健品的某些推销人员的感觉。

“真…的吗？”裴牧野抖着嗓音问，内心有些激动。“那我现在想吃莲藕酥，行吗？”

“呃…这个不在本系统的服务范围内，您可以考虑考虑其他的。”

“哦，那我没兴趣。”裴牧野兴致缺缺，不想再理它。伸出手不死心试图将破车扶起来。

火柴人有些不死心，继续绕在他身边，一蹦一蹦，“只要你现在跟我订下契约，本系统甚至可以帮助你重获生命。真的不要试试吗？”语气里是明晃晃的诱惑。

裴牧野伸出的手顿住，抬头盯着那双死鱼眼，脑子里跑马灯似的过了一遍刚才灵嘉哀伤的眉眼，微微颤抖的手，还有倒在泥泞里的土拨鼠。还有…莲藕酥。

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除了无边无际的病痛，还有身边的人的担忧。一点都不值得。

裴牧野不再搭理他，低头专心研究自己的破车。

“或者…我还可以治好你的病。”头顶试探的声音再次传来。

“甚至，如果你想的话，我还可以提供……”

“好。”

“不过…”

“宿主裴牧野，你与本系统的契约已生效，任务开始。”火柴人语速飞快，似乎是生怕他反悔。

随着火柴人的声音落下，裴牧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心里却忍不住骂了一句，奶奶个腿儿，你还没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