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宴会的时间订在了半个月后，留下充足的时间让世界各地的吸血鬼家族赶来意大利，包括生活在南极洲的伊伦坎巴兄弟。

“南极洲？他们靠什么生活？企鹅还是少得可怜的科研人员？”菲奥娜震惊地问，为什么会有吸血鬼愿意住在人迹罕至且动物分布并不密集的地区，这种行为与自虐无异，甚至比卡莱尔·卡伦做医生的选择更令人不可置信。

“他们信仰佛教，崇尚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凯厄斯掀起上唇，不屑地说，“他们用针管把血从动物身上抽出来饮用。”

从这一点来看，似乎佛教与吸血鬼的冲突被伊伦坎巴淡化了，在吸血鬼的观念里，食用动物血就算是素食吸血鬼，并且他们取用食物的时候不会伤及动物的性命。佛教太过深奥，菲奥娜对此了解甚少，她不理解他们到底是如何消除慈悲为怀的信仰与嗜血怪物的特性之间的矛盾，但他们的行为的确令人敬佩。

“洛朗·伊伦坎巴的能力非常有用，他能够让嗜血的吸血鬼平息下来。”阿罗遗憾地说，看起来他曾经在伊伦坎巴兄弟面前碰了个不小的钉子。

“我们并不需要他，沃尔图里的自控力足够强大。”凯厄斯毫不在乎地说。

“这可说不定，你不能否认每一种能力都有用武之地。”阿罗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眼神飞快地在菲奥娜身上扫过，她想起了赫尔曼鸡肋的能力，但某些时候它的确有用。

经过一晚上枯燥讨论的荼毒后，菲奥娜眼神空洞地从会议室走出来，控制睡眠是有效的，现在她一点儿也不疲惫，只是有点心累，希望能在海蒂新装的电脑上找一些喜剧电影洗涤头脑。当她路过接待台的时候，吉安娜给了她一个惊喜——是一封来自美国的信。

菲奥娜之前随意寄出了四封信，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她早就把这些信抛到脑后去了，也许其他几封信都被在旅途中丢失，或者被扔进了垃圾桶，但贝拉·斯旺不仅收到了其中的一封，并且回信了，它从美国漂洋过海来到了意大利，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将她们联系在了一起。

信封里有几张照片，是贝拉拍摄的凤凰城的人与景，她的拍摄技术很好，从照片中可以看到凤凰城是一个光照强烈的城市——这一点与沃特拉相似，它热情四射、杂乱无章，是一个极佳的旅居之地，看得出来贝拉很喜欢这个地方。而对菲奥娜而言，她更喜欢森林草原这些充满了绿色的地方——正如湖边小屋所在的拉斯特小镇，她偏好阴雨天，在雨中奔跑让她感到肆意自由，况且阴沉天幕和连绵雨帘总会被赋予一些菲奥娜暗自喜欢的诡谲惊怖的意味，就像爱伦·坡笔下厄舍府在暴风雨中倒塌的瞬间。

贝拉孤僻、安静，不爱服装饰品，却偏偏喜欢热烈的事物，菲奥娜却正好与之相反。但有时候，性格相反的两个人反而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即使没有爱丽丝的预见能力，菲奥娜也能感受到她与贝拉的相互吸引，就像是两块磁铁，她们好奇地相互试探，想要窥见那种与自身相异的魅力。贝拉在信里写了不少东西，她在一间教室的课桌上发现了菲奥娜的信，它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满身褶皱，像是经历了不少波折，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信并很快写了回复寄出去。出于对陌生人的试探以及一种想要结交朋友的欲望，贝拉的信里写了她喜欢的乐队、书籍和一些生活上的小事，看起来她不是一个爱抱怨、关注八卦的女孩，也不热爱运动，她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书本上，没有多少朋友——热情的追求者除外，也许正因如此，她才会对一个尚未谋面的女孩感兴趣。但贝拉并没有被好奇冲昏头脑，她谨慎地把寄出地址写成了她的高中学校而非家庭住址——即使顺着学校找到她并非难事，她没有提及自己的家庭状况，寄来的照片也没有她或者她亲人朋友的自拍。这个贝拉·斯旺与菲奥娜印象中由克里斯汀饰演的那个过于沉寂爱咬下唇的贝拉有所不同，信里贝拉更有活力一些，却令菲奥娜更加好奇贝拉的长相，克里斯汀已经足够美貌，真实的贝拉会比她更漂亮吗？

菲奥娜很快回到房间写起了回信，目前为止她只有海蒂一个朋友，但总有一些东西她不能与海蒂交流，而这些空缺正好可以由贝拉填充，她们年龄相仿，实际上，海蒂和菲奥娜年龄更近一些，但是菲奥娜在湖边小屋那与世隔绝的四年让她远没有海蒂那样精于世故，从这一点来说，菲奥娜与贝拉更为相似。还有一点隐秘的原因是，菲奥娜想要上学，吸血鬼漫长的时间里需要知识的填充，凯厄斯的渊博学识完全可以充当菲奥娜的家庭教师，他本人估计也乐于此，但这并不是菲奥娜想要的，她更想体验校园生活，无论是各种派对舞会社团，还是课堂与作业，都让她心生向往。然而目前为止，菲奥娜没有机会体验这些，贝拉却能通过信件带给她一些新的事物和与普奥利这座古老城堡全然不同的青春活力。

她在信的末尾附上了她的电子邮箱地址，意大利与美国之间的信件来往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也许贝拉会喜欢因距离过长而导致的信息延迟所带来的“从前慢”的感觉，但这时间对于整天呆在房间无所事事的菲奥娜来说太过漫长，她希望贝拉能接受电子邮件的交流方式。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快临近宴会的时候，菲奥娜明显感觉到城堡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吸血鬼们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凯厄斯白天的时候一直和阿罗马库斯呆在会议室，沃特拉城也不复以往的安宁，就像是有狼混进了羊群。海蒂经常不见人影，菲奥娜大概能猜到她去干什么了，沃特拉城的居民受沃尔图里的保护，他们邀请而来的客人不被允许对当地人下手，海蒂需要诱惑足够多的旅人来维持所需。

这天，菲奥娜想出门做个造型的时候，被凯厄斯严词拒绝了，“不行，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他皱着眉头说，“一个宴会——多么愚蠢的决定，我早就应该阻止阿罗，这会让我们陷入危险。”

“可是这里是沃尔图里的领地，没有人敢袭击沃尔图里不是吗？”菲奥娜不服气地说，用曾经他们说过的话做为反驳。

“当然没有人敢，”凯厄斯倨傲地说，“但是我们需要考虑到一切可能，即将来到这里的吸血鬼每一个都比你年长且强大，你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串行走的血袋。”

“我在你眼中才是一串行走的血袋吧，”菲奥娜扶住额头，无语地说。海蒂曾说过菲奥娜的血液对他们毫无吸引力，就像是白开水之于人类，只有在口渴的时候才会选择。

“你最好还是乖乖呆在宫殿里，”凯厄斯警告道，他走到门前，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菲奥娜蠢蠢欲动的眼神，他几乎是有些无奈地返回来吻住了菲奥娜，“你想换发型的话，海蒂可以帮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菲奥娜被他低沉的气音迷得七荤八素，等回过神的时候凯厄斯已经离开了，伊莱贾被他留在了这里，他笔直地站在门口，脸上毫无表情，就像一个俊美的雕塑，尽管他背对着房间，但菲奥娜知道只要她有一点想跑的迹象，伊莱贾就会迅速反应过来，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抓住扔到凯厄斯面前。

令她欣慰的是，海蒂很快回来了，她手里还抱着一个箱子，整个人看起来高高兴兴的，似乎丝毫没有被最近的高强度工作影响到。

“黑色短发，翠丝特的发型？”海蒂眨眨眼，“说实话，翠丝特的脸部线条比较硬朗，你的就更柔和一些，而且你的脸很小。她的发型可能不太适合你，没关系，我们可以小小地做一点改动。”

菲奥娜看着海蒂熟练地从箱子里拿出剪刀、染发剂和卷发棒，有些迟疑地问：“你真的会剪头发吗？”除了诱惑旅客外，海蒂很少与人类打交道，而且很少有吸血鬼需要剪头发，剪头发是一项熟能生巧的手艺，海蒂根本不具备这种条件。

“我曾经剪过，我的头发就是自己做的，”海蒂撩了一下脸颊边的棕色卷发，“三百年前我的头发在后腰处，我嫌它们太长了。”

“自己可以给自己剪头发？”菲奥娜怀疑地问。海蒂的头发很漂亮，它们巧妙地遮住了她脸上不完美的地方——如果撩开她左侧脸颊的卷发，她的脸就会显得更方一些，当然，她依旧很美，只是会淡化她脸上的妩媚感。

“吸血鬼可以。”海蒂说道，“来吧，别怕，相信我。”她鼓励道，把菲奥娜拉起来让她坐在镜子前，有模有样地给她围上了毛巾。

海蒂的见到咔嚓落下的时候，菲奥娜的心都揪了起来，在湖边小屋的时候，她的头发都是自己剪的，那时候她从来都不心疼，因为它们长得很快，而且她不需要去见除了父亲和邦妮以外的人，就算顶着一个狗啃了的发型没人在乎。但是现在不一样，且不说会不会被凯厄斯嘲笑，再过两天她还想去参加宴会呢，穿着漂亮裙子跳舞的那种宴会——希望是她想象的这样。

海蒂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她的无所不能，转眼间菲奥娜铂金色的头发已经铺了一地，而剩下的那些正乖顺地贴在她的脸颊两侧，它们让她的脸显得更小了，唯一让菲奥娜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她现在看起来像个小姑娘，明明翠丝特的发型是御姐范，到她这边就生生让她变小不少。

“我稍微留长了一些，等宴会开始前再给你用卷发棒卷起来。”海蒂说道，一边递给菲奥娜一本画册，“你先挑挑礼服。”

过了一会，菲奥娜抬起头对正在给她上染发剂的海蒂说，“你会挑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