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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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放心,已经报警了,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祁溪推门进入病房,他一整夜都没有离开过,身上穿的还是昨天上晚班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眼睛下面留下一片阴影。

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白如雪的北迦,眉头忍不住锁住,她真的太过于平静了,远远不像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不哭也不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她身上那怵目惊心的伤,他真的会以为她是没有痛觉的。

北迦突然想坐起来,北母帮她把床升高些,在背后垫了个枕头,她望着窗外,烈日高照,墙角的野草在阳光下野蛮生长。

或许她就那夹缝而生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许久,她才开口:“妈,我饿了。”

“妈,这就去给你买饭去。”北母擦干净了眼泪,连忙立马起身。

祁溪晃了晃手上提的饭盒,对着她挑了挑眉:“我就知道你会饿,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北迦微微抬头望了他一眼,唇角轻轻往上扬着,“谢谢你。”

祁溪摸了摸后脑勺,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饭盒摆在桌子上,都是一些清淡的菜,北迦吃得很迅速,一口又一口,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吃完又躺下了。

祁溪离开医院不久后,一个中年男人推开门,拽着戚姐的衣领进来,声音威震:“跪下。”

戚姐便“咚”得一声跪在北迦的床前。

身后还跟着一位穿黑色西装、打领带的男人,看样子是他们请的律师。

律师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江小姐,您看这件事您要怎么样才能和解?”

北迦侧过身,头对着窗边,眼皮垂下,一言不发。

北母上前阻止:“请你们离开,我女儿需要休息。”

戚姐的父亲继续说:“我愿意赔偿十倍的医药费,孩子还小不懂事,不能留下污点,会被学校开除的。”

北迦一把将被子掀开,眼神愤怒而心寒,梗着脖子,声音嘶哑:“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今日她打得是我,他日她打可能是别人家的孩子,难道别人的父母就不会心疼吗?”

北母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心里一阵揪心。

戚父依旧不依不饶:“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让她小小年纪就去坐牢,她明年就要高考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道德绑架呢?

“今日她是打人,他日就会杀人。”北迦冷戾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撑在床上的手却微微抖动。

律师继续说道:“据说你也将我的当事人按进水里。”

北迦歪着头,死死的瞪着他们:“我那是自保,难道我就应该被他们活活打死吗?”

戚父拎起戚姐的衣领,在她脸上扇了一个又一个巴掌,打得她脸肿起才肯罢手,她擦了擦眼泪,一边求饶一边不停的磕头:“姐姐,我错了,就你放过我吧。”

“姐姐,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磕得地板砰砰作响,仿佛要击破她的柔软的心。

“昨晚你可曾放过我!”北迦将袖子和裤子撸起来,到处都是紫红的淤青,戚姐立刻吓得瘫坐在地上。

北母几乎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请不要再骚扰我们,都给我滚出去。”

三个人悻悻然离开,北迦又睡了很久,她似乎做了很长的梦,梦到高中那段被撕碎的日子,她本能的缩成一团。

倪一宁赶来医院时,北迦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她自责又懊恼,觉得自己当警察有什么用,连最好的朋友都保护不了。

北迦反倒还安慰她,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不要这样,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又没少胳膊少腿的。”

局里平日繁忙的很,倪一宁也是抽中空来,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回到警局,倪一宁有些心不在焉,工作上出了一些小错,被沈修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工作上要是带什么情绪,我劝你早点转行,免得害人害己!”

倪一宁突然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声音一会大一会小,同事都眼睁睁的看着,卫景出面当了说客:“沈队,她年纪还小,您多担待点,对待女孩子嘛要细心点。”

沈修一时有些心软,又实在没辙,发软了态度:“行了,别哭了,放你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这样,我真的要打人了哦。”

语气有些软绵绵,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倪一宁缩了一下鼻子,擦干净了眼泪,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神态自若:“沈队,我好多了,不需要休息,我保证不会再出错。”

沈修皱眉幅度很轻,“真的没事?”

“沈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倪一宁快速投入到工作当中,没有再出现任何差错。

北迦在医院输完液,便回了家,她不愿在医院里多待,沉重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进了浴室,脱光了衣服,腰间上曾被香烟灼烧而留下的疤若隐若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她皮肤很白,所以那些伤口也很醒目。

她抓起花洒淋在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刺痛,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好,哪怕是遍体鳞伤,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她受了太多太多的苦,还没过上好日子,她才舍不得去死。

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去死,可她偏要好好的活着,招摇的活、肆意的活,活在灿烂的阳光之下。

——

晚上,路南深开着车去了酒吧,一晚上他都在人群里寻找一个身影,直到离开酒吧也没有看见她,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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