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话说出口，萧业衡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曲玲玲平时的所作所为太过于不把他当回事，此举无非是想让她正视一下自己，他料定目前她绝对拿不出足够的钱，说实话他也没指望着她能还钱，他已经打好了奚落她的腹稿，有那时间顾这人那人，倒不如多花点心思挣钱。

当然，倘若她能好好央求央求他，这腹稿倒也不必派上用场。这么想着，萧业衡收起了刚才的一副死人脸相，慢悠悠架起腿，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呷。

曲玲玲这人的性子，自小当惯了强势的小霸王，一般的威胁还真掰不倒她，不仅掰不倒她，还会让她燃起熊熊斗志。所谓吃软不吃硬，说的就是她，遇强则更强，但要是温言小意略哄哄她，立马就能变成一只软绵绵的猫咪。

当下听到萧业衡这要求，曲玲玲登时就斗志昂扬，二话没说就进了屋子，房门关闭声干脆利落。

萧业衡端着茶杯微微一愣，这是打算光明正大逃债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房间里，曲玲玲蹲在地上，把这几天裁缝铺里挣的钱并上零零散散顾美英顾美菊偶尔给的“零花钱”，一股脑拿了出来。她把毛票子拿出来展开摊平，算了算，离目标还差很远。

咯挞一声，门打开，萧业衡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红木茶几上就被人扔了一沓毛票子。

“……”

“一共六十六块三毛两分，不信你数数。”

“……”唉不是，怎么情况跟自己设想的有些不一样？

见到曲玲玲拿起饭桌椅背上的薄的确良淡绿色开衫，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萧业衡有些按捺不住了：“你干嘛去？”

曲玲玲低头弯腰换鞋，一手插进鞋子里拔鞋帮子，一手撑在地上维持平衡，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回答：“出门啊，借钱。”

她的动作不方便抬头，但此时她如果愿意把脖子仰一仰，她就能看到萧业衡那两道能夹死蚊子的眉毛，以及阴沉沉的两道目光。

萧业衡此时快要呕血了，在他看来，她宁愿去找那对萍水相逢两个月的兄妹，都不愿软下性子来求求他。哪里是要让她求呢，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两人之间冰冰冷冷的氛围他早就受够了，只要她愿意哄哄他，甚至都不用是哄，能主动像平日那样跟他搭讪，他其实也能心满意足。

只要能这样，这样就可以，曲玲玲，可以吗？

穿完鞋直起身，曲玲玲就直接面对上萧业衡这一副悲怆寂寥的神情，仿佛被主人家抛弃的小狗。

她摇了摇头，把不合时宜的一些想法抛之脑后，萧业衡这个土财主怎么会有这样的苦恼，马上要沦为丧家之犬的是她好吧！她看了他一眼，心里想好了跟顾美菊顾美英的借钱说辞，转身想拧门把手出门，手刚抬起来，就被人用力握住了手腕。

“呵，曲玲玲，以前小时候大伙儿说你没心没肺，不过是玩笑话，现在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心。”

萧业衡嘴角挂着冷笑的弧度，眉眼一片萧瑟，是她从未见到过的薄凉，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的愤怒。曲玲玲把心沉到了底，她其实想不通，一直以来插科打诨玩玩闹闹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冷淡不说，出口的话也像刀子一样直往人心里割。突然的，自己心里也腾起了一股无名火。

“对，我是没有心，求佛都渡不化我，可真是抱歉呢，萧大少爷，让你见笑了，我这种人怎么配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呢？”她没有心才会想着给他做第一件样衣，没有心才会为了快些回家一瘸一拐把路走得飞快，曲玲玲眼眶泛酸，连带着声音也想要颤抖，她强自镇定，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

放在一旁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萧业衡被气红了眼，径直按了挂断，随即冷声道：“不用在这跟我阴阳怪气，没人还会惯着你，咳，的，的脾气。”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差点没闪了自己舌头，话说到一半他就后悔了，垂着眼不敢看她。

但是曲玲玲可感受不到眼前人的别扭，满心满眼都是他那句凉透人心的话，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我就不在这碍你眼了。”抛下这句话她就回了房。

被一个人留在客厅，气氛一下子冷却，萧业衡有些着急，刚才曲玲玲那句话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再在这住了，他既后悔刚才那句气话，又苦恼该怎么去解释道歉。正当这时，不讨喜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萧业衡被吵的心烦意乱，直接抬手拔了电话线。

他又靠墙细细思索了一番，一眼瞄到一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出来透口气的酸菜，一人一猫视线对上，沉默几秒，酸菜仿佛感应到大事不妙，转过屁股就想溜，奈何动作到底慢了半拍，被萧业衡提了两只前爪抱到了胸前。

酸菜：“……”

萧业衡抱着猫坐到了曲玲玲房门口，房门里头乒乒乓乓的声音听得门外四只耳朵都瑟瑟发抖。终于，里头的动静停了，随即房门被打开，曲玲玲提着皮箱出现在门口。

看到门口的一人一猫，曲玲玲略感惊诧，她一眼都没给萧业衡，弯腰就想把猫抱过来，奈何一个旋身，她抱了个空。

“你今天要是走了，我明天就去把猫送人，让你再也见不着它！”萧业衡竭尽全力装作一副硬气的样子，甚至还狠心捏了捏猫肚子，酸菜顿时发出几声尖利的叫声。

曲玲玲快要被气笑了，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人脸皮会厚到这种程度，居然拿猫质来跟她谈条件。她看了几眼“硬气”的萧业衡，真的被气得冷笑出声，随后重重关上了房门。

听到这声巨响，萧业衡终于松了口气，他看了眼怀里飞机耳的酸菜，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回头给你买小鱼干吃。”

为了确保曲玲玲半夜不会偷偷溜走，萧业衡特意把猫带回了自己房间一起睡。

这夜他过得很煎熬，心里装着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半夜迷迷糊糊眯了会眼，哪知又因为没吃晚饭给硬生生饿醒，一睁眼就对上两只黑夜里闪闪发光的眼睛，差点没把他吓得灵魂升天。

醒来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倒腾来倒腾去把这两个月跟曲玲玲之间的事想了几遍，突然间，他睁开眼，猛然顿悟，他这回输了，输在前头，要被曲玲玲一直牵着鼻子走。

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翻来覆去，苦恼又有些兴奋自己的发现，又迷茫明天该怎么说才能委婉又不失面子地道歉。一旁的猫在黑夜里也兴奋异常，拱来拱去最后钻到了他胸前，热烘烘一团，正当萧业衡以为它终于消停了的时候，胸前的两只小爪子开始一下一下地踩了起来。

萧业衡：“……”

长夜静谧，萧业衡把手放在脑后，感受着酸菜的频率，突然隔壁一阵玻璃摔碎的声音。

萧业衡瞬间就弹了起来，掀了猫急急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