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1 / 2)

加入书签

岳金銮故作镇定往前走,“你怎么在这儿?”

卫兰颇拦在她面前,“当然是在等表妹了,我担心表妹……”

岳金銮:“哦?你担心我什么?”

卫兰颇苦口婆心道:“担心表妹一个人在外面,会饿了、冷了,更担心表妹一个人年幼会受欺负。”他说着,不断打量岳金銮的面色,话锋一转,“表妹是女子,穿的又少,还是少在外面游荡的好,我已向姨母提议,往后表妹归家的时间不可超过太阳下山,出门一定要戴上面纱斗笠,最好是坐在马车上不要下来,不让外男见到你的容颜,唯有如此,才能确保表妹的安全。”

岳金銮听了他这番神奇的言论,皱眉,“我娘亲同意了?”

卫兰颇失望摇头,“姨母没有同意,说你年纪小,又生性活泼,不必多加约束,姨母可真是糊涂,怎么能这么想,女子就该从小约束,长大后才能贤良淑德、卑恭谦让……”

岳金銮松了口气。

还好,卫兰颇这脑壳有包的毛病,暂未出现人传人迹象。

岳金銮存心挤兑他,“你不就是外男?”

卫兰颇一愣,笑容尽见得意,“表妹真是年幼无邪,我怎么会是外男,我是你的表哥呀,除却姨父姨母他们,天下间便再没有比我们更亲近的人了。”

岳金銮:?

岳金銮:“你可真会自作多情。”

卫兰颇羞答答,“表妹说笑了,我本将心向明月,表妹可千万不要辜负我……”

岳金銮沉默。

她是是无邪,才会同意岳家收留了这么个神经兮兮的表哥。

她勾勾手指,卫兰颇上勾,凑了过来,“表妹有悄悄话要同我说?”

岳金銮点头,“是。”

她往大门外指了指,“你知道隔壁街上翰林学士陈家的小儿子吗,腿折了的那个。”

卫兰颇思索,“……好像听说过。”

“他的腿是我弄折的。”岳金銮平静道。

其实不是她弄折的,是陈家小儿子贪玩被罚禁足思过,翻墙跑出去的时候摔了,当时她正好路过,便倒霉得被指认成了“凶手”。

卫兰颇脸色一变:?

岳金銮又问:“对门御史中丞林家的长女,哑了的那个,听说

过?”

卫兰颇:“应该吧……”

岳金銮笑眯眯,“那也是我弄哑的。”

其实这也不是她弄哑的。两年前贵女郊游,贪玩跑远了遇了劫匪,是真提刀子会杀人的那种,后来人救下来了,却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她当时刚好让家丁搭把手救人,后来被不对付的贵女讹传成了她蓄意谋害林姑娘。

这几件事虽然后来几家都解释清楚了,但外面的人只听谣言,宁信是非,却对真相装聋作哑。

坏事便永远被扣在了岳金銮的头上。

卫兰颇脸色惨白,岳金銮勾唇,“哎呀,表哥是怕了这样劣迹斑斑的我了?”

卫兰颇迅速露出温柔可亲、不辨是非的笑容,温声,“怎么会,表妹这是天真可爱,率真任性,我喜欢还来不及。”

岳金銮:哕——

要不是他在发抖,她一定信了。

卫兰颇老缠着她,烦人得很。岳金銮想到腕上秦恕送的辟邪铃,尝试着摇了摇手腕,盯着卫兰颇的反应。

既然辟邪——

那卫兰颇这种妖魔鬼怪也能现原形吧?

叮铃。

辟邪铃一震,清音流转,银面在月光下散发出一抹灵光。

卫兰颇立时拧眉,抬起衣袖遮住口鼻,不适的看着那只平平无奇的银铃,“表妹,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声音如此难听?”

“铃铛,看不出吗?”岳金銮见居然有效,伸手故意往前凑,“难听吗?可好听了,你听,叮叮当当,最是镇邪驱魔,这可是大吉大利护佑平安的好东西,你别不识货!”

这辟邪铃应该是挺有效的。

上一世秦恕杀了这么多人,那些人临终前泡在血水里苟延残喘,都咬牙切齿咒他不得好死。

说他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会有报应。

然而他还不是当了皇帝一统天下,即位后励精图、缔造盛世,被百姓拥戴为英主。

人家活得可好了!说不定就有这铃铛的功效……

他克父克母是真,但克妻克子这说法——

岳金銮不确定。

不过秦恕好像确实没有留下子嗣,连皇位都是传给了四皇子秦修的小儿子。

这铃铛的声音是真的悦耳好听,卫兰颇却像遇了符咒的妖,苍白的脸色凄清灰败,原先黑白分明的眼珠变得

浑浊不堪。

他紧咬下唇,退了两步,“好听……?”

卫兰颇复杂一笑,“表妹这样的贵女,理应穿金戴玉,怎么能佩戴如此普通的铃铛,不如我帮表妹取下来吧?”

他深锁眉头,忍着铃声飞快伸手,企图扯下岳金銮腕上的红线银铃。

岳金銮缩手捂在怀中,另一只手狠狠打开他的臭爪子,“你干什么!”

铃音静止。

卫兰颇恍惚回神,尴尬道:“表妹,我只是觉得这铃铛有失你的身份……”

岳金銮:“滚滚滚!”

她护着银铃,瞪他,“这世上万物,到我身上都是最金贵的,岂有掉价的道理,我的身份还不必用这些身外俗物来凸显!”

开朝以来最圣明的主人佩戴在身上的铃铛,后世都当无价之宝,她巴不得供起来!

岳金銮气呼呼,大步跑进灯火通明的花厅。

一头扎进温采采怀中,拖长声调撒娇,“娘亲——”

温采采抱住她,惊讶道:“怎么了这是,叫人欺负了?”

岳金銮回头,意味深长看了眼跟进来的卫兰颇。

温采采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懂了,把女儿抱起来藏在怀里,小声耳语:“阿柿乖,咱们不和傻子计较。”

岳金銮搂着温采采的脖子直点头。

卫兰颇可不就是傻子么,还考科举,这人要是中了科举做了官,秦恕登基了他还有活路?

夜里岳金銮入睡前,往蘑菇灯里换了只蜡烛,放在床边继续点着。

她打小怕黑,夜里都要留盏灯才能入睡的。

岳金銮趴在床头,借灯色翻看腕上银铃,她用手指蹭了蹭,直蹭的银铃清亮发光,才放在心口上。

又打了个滚,转头看向窗外沉谧明月,呼吸浅浅,“秦恕……”

岳金銮默念他的名字,心头涌上些莫名的悸动,忍不住踢翻了被子,“这就是被皇帝独宠的感觉吗?还怪让人上头的。”

想到秦恕今日那一抱,她窃窃一笑,用手捂住眼睛,只露出樱唇下白皙的小犬牙,“嘿嘿,怎么还有点害羞呢。”

·

元宵将近,岳金銮请周则宁他们一道来家里吃糖人。

岳家二祖虽多年不上街卖糖人了,但手艺还在,年年都给岳金銮画糖人吃。

院落里支起一口

铜锅,熬上浓稠的麦芽糖稀,岳老太爷与岳老夫人一人一块面板,用油毡子在面板上刮了刮,然后舀起甜甜的糖稀在面板上浇图案,他们手腕提降翻飞,麻利果断,半点也看不出老态,做得乐呵呵,倒有年轻时的神采在眉眼间焕发。

竹签子一贴,糖人便被取下塞进了岳金銮手里,图案是一个大柿子。

她乳名叫阿柿,一是因为秋天生的,二是因为温采采怀她的时候格外爱吃柿子。

中秋那天,全家人在赏月,温采采啃着柿子便胎动了,因为是第二胎,生得顺,没几个时辰便下来了。

岳家二祖把孙女的糖做好了,才轮到其他小朋友。

虽说都是少年少女,但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出头,对这些小孩玩意根本没有抵抗力。

全部围在二祖身边嚷嚷要糖人。

灯草在边上笑吟吟看着他们,她虽然也才十二岁,但主仆有别,自然同他们不一样。

身后有人一声轻咳,灯草回头,见周则宁面容温淡,举着一只月季花的糖画递给她,“这是你的。”

灯草受宠若惊,连忙接下,正要开口,听见周则宁已抢先轻笑道:“不必客气。”

他礼貌颔首,送了糖便折身走人。

灯草看他背影良久,低头小心翼翼舔了口糖画,香甜的气息包容了舌尖,月季宛如开在味蕾上,温软宜人,很甜。

她大约明白,郡主为何那么嗜甜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