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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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于心软与被,流连淑女群、烈女群,为每人动几秒心。”

我正小口安静地吃着粥,突然听忍足侑士道“今天下午我要去福利院,砂糖,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我放下了勺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突然的计划”

他摇了摇头“不是的,这是一个长期的志愿活动,我从上个学期就开始参加了,活动时间大概持续了有半年多了吧。

因为父亲的医院有做社会救助这方面的意愿,所以我亲自考察了文京区周边的多个福利院,想要挑选了一些情况属实又缺少资金导致经营艰难的,对它们进行一对一帮助。

我认为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医院可以借此树立良好口碑,而那些患病却无钱医治的失怙孩童也可以得到治疗机会。

不过,一旦牵扯到了金钱,再单纯的事情也免不了变得复杂起来,例如结构不合理、账目资金流动不明确等问题层出不穷,所以我还需要定时前去查看、监督,也算是为了不辜负父亲的信任吧。”

“学长好厉害啊。”

我是发自真心地称赞忍足侑士的,因为一般的浪漫主义者通常很容易将自身与社会二者相割离开来,通俗来说就是,他们的双脚并不是踏踏实实踩在土地上的。

位于云端,与普通人所欣赏的世界截然不同。

马斯洛需求理论告诉我们只有当人们实现了生理需求,从食物、保暖御寒的基础需要下解放出来时,才会向更高层级发展。

对于那些身处贫穷,正在饥饿、病痛的折磨下哀嚎哭泣的底层民众来说,一本包装精美、散发着油墨香味的莎士比亚戏剧集显然比不上一顿饱餐。

他清楚看到了这一点,这也正是忍足侑士难得可贵的地方。

“想去吗”他挽起袖子,开始收拾餐桌,我则在一旁帮着一同清理。

“我可以去吗不会给学长添麻烦吗”

“不会的,孩子们都是很可爱的存在。”

忍足侑士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出发之前,他带了一大袋子的玩偶娃娃作为礼物。

东京市文京区的地价可谓是寸土寸金,所以福利院的位置很偏僻,占地面积也不大,附近则是一大片待拆的废弃工厂,挖掘机日夜开工,轰隆隆的马达声还有金属钢材碰撞的声音很远便可听见。

站在外面看,墙体是温馨的暖黄色,大门照明用的灯柱顶部则装饰成红色斑点蘑菇的形状,“福利院”几个字也是歪歪斜斜的卡通体,充满着童趣。

看门的门卫是个五六十岁、身材瘦小的大爷,宽大的深蓝色警卫服松松垮垮地垂在他身上,某些地方还因频繁清洗而褪色、线头断裂,他老远就看见了忍足侑士,于是很热情地迎了出来。

“小侑,好久没看到你了啊”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但忍足的态度却十分尊敬“因为之前一个月学校的社团要排练舞台剧,所以一直抽不出空来。

吉田叔,孩子们还好吗小空、菜奈、绘里香他们怎么样了”

老头高兴地点着头道“好,都好,小空最近已经能够说几句话了。”

两人熟稔地说着话,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得知“小空”是一个自闭症患儿,因为智力发育迟缓、四五岁仍不会开口说话的缘故被亲生父母抛弃。

理由是不想拥有一个像傻子一样的儿子,更何况,这样奇怪的病症一定很难治疗吧,他们贫穷的家庭根本无法负担起这样高昂的治病费用。

菜奈则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两年前因被开水烫伤而导致全身皮肤大面积溃烂,父母将其送到医院治疗后却因无法支付皮肤移植手术的费用而选择在一个夜晚悄悄离开,抛弃了躺在病床上、意识全无的女儿。

但是最令人唏嘘的一点在于,菜奈之所以被烫伤,是因为年仅六岁的她就要承担家中的大部分劳动,她需要扫地洗碗照顾弟弟,她还需要烧开水,尽管她幼小的身躯并不比开水瓶高多少。

这些被福利院收留的孩子,他们各有各的不幸,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不堪回首、腐烂发脓的旧日伤疤,他们被抛弃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归根结底,无一不是因为两个字贫穷。

在日本所实行的资本主义制度下,贫穷是无法彻底消除的东西,政府实行放任的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穷人和富人二者之间的贫富差距只会越拉越大,这就是现实。

老头絮絮叨叨说了好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了站在忍足侑士身后的我,老头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回过神来,用一种与他年龄既不符合的生动神情,将头微微凑近了忍足那边,小声道“这位是”

“女朋友。”

“哈哈哈”老头子顿时眉飞色舞,用空着的那只手大力地拍打着忍足侑士的肩膀道“太好了,恭喜恭喜。”

“小姑娘啊,小侑可是一个特别好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他,恐怕经历了公司裁员后,我这个老头子都无处可去呢。”

忍足侑士有些无奈“吉田叔,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老头哈哈一笑,赶紧接过了忍足手中一大袋的毛绒玩具“又让你破费了,你为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

老人家的打趣是充满善意的,发自内心、淳朴真诚,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

我们继续往前走,入目是一个小小的砖红色操场,大概是200米的跑道,一些铺设地面的硅胶在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中已经渐渐破损剥蚀,露出底下灰白色的岩石面来。

墙角长着几棵低矮的树木,稀疏的叶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尘土四溢,在不远处建筑工地灰扑扑的起重机的对比下,宛如在钢铁森林中顽强生长的最后希望。

近处还有一个晾晒衣服、被褥的小院子,靠着一座三层的小楼,楼下花坛里种着几株明黄色的郁金香,几个身着冬衣的小孩子正坐在小板凳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侑士哥哥”

“侑士哥哥。”

这些孩子已经对忍足侑士十分熟悉了,一见他出现便很热情地扑了上去,牢牢抱住了他的腿。

“绘里香、真纪、直子。”忍足一个个摸过她们的小脑袋,蹲下身来道“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他说话的时候神态温柔极了,仿佛小心翼翼呵护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似碎金一般的澄澈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挺拔的鼻梁投下一小片阴影。

毋庸置疑,忍足侑士拥有一张很出色的脸,忧郁深沉的气质,还有体贴温和的性格,他总是人群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我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这家福利院的设施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晾晒的衣物颜色寡淡、色泽半旧不新,被褥总带着一股子霉味,像是潮湿的水汽浸满了棉絮,无论如何在太阳下翻晒,都无法收获温暖如麦芽般的香味。

穿着旧衣的孩童目露怯懦,他短短粗粗的小手指悄悄缩进起毛球、保暖效果大打折扣的手套中,鼻子下挂着两条清亮的水痕,伴随着努力的吸气声,他在寒风中涨红了脸。

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去购买润肤霜,或许也没有人想到这些孩子也会需要一点护肤品,他们的脸上大多因干燥而蜕皮,还有那一双手,似干涸的土地一般,难看的皲裂纹路在孩子柔嫩的肌肤上蔓延。

他们只能依靠皮肤自身所分泌出来的油脂抵挡冬日似刀割一般的凛冽寒风。

“我想和侑士哥哥玩抽牌游戏。”

“可是我想玩过家家啊。”

忍足侑士被一群孩子围着,她们伸出黑黑的小手指拉住他干净整洁的袖口,还有些孩子整个人都扒到了他身上,而忍足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他耐心地陪这些小孩玩着幼稚的小游戏,很投入,没有任何敷衍,并且笑得很开心。

所以说,忍足侑士是多么适合成为一名医生。

能够认真倾听病人诉说心中的苦痛,他出色的共情能力能够令他很好理解别人想要表达的情绪,然后根据病情开出适当的药方,细致、稳重,在绝境中鼓励患者一直坚持下去。

无论何时,他都会说“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咕噜咕噜。”一个椭圆形的绿色小球滚到了我的脚下,我将它捡了起来,抬头看了一圈四周,发现一个坐在角落处的小男孩正怔怔盯着我手中的球。

我向他走了过去“请问,这个是你的球吗”

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似乎是特别害怕陌生人,将头往下低了低,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试着放柔声音,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小朋友,这个是你的球吗”

“小空。”他低着头,抠弄着自己的手指,我注意到上面有很多浅浅的伤口,大多已经结疤,就像是被人用手抠伤了一般。

“你叫小空吗”

“小空。”

男孩不断重复这两个字,我大概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他就是“小空”吧,老头话中所提及的那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孩。

我和他根本无法交谈,无论我询问他什么问题,他只是颠来倒去重复着自己的名字,或者干脆沉默不说话。

从外表来看,小空就像是一个安静乖巧的普通小男孩一样,四肢健全,根本无法看出他其实患有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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