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寒(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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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已烧开了。”

“主子,齐伯与白大夫正在路上。”

“主子,帕子重新换过。”

苏遥觉得额头上冰凉一下,不知是碰到了什么,他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偏头去躲,一侧面颊却被温热的掌心托住了。

是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微凉,掌心却温软。

苏遥被这只手扶正了些,迷糊中睁眼,就瞧见目光深沉的傅陵。

他头脑混沌,一时只觉得奇怪“傅先生”

傅陵托住他下颌“你发烧了。”

“嗯。”苏遥下意识点头,又清醒一二,“发烧了”

傅陵见他双颊虚红未褪,目光混沌不清,又念起方才门户大开的情状,心内忧惧万分,却一时不得发作。

他只能压住一腔焦心,轻轻扶住他下颌“别动。”

苏遥没什么心力,便也听话得很,一动不动的,却又碰着了那块冰凉之物。

这次他知道了,是浸过冷水的帕子,湿答答地贴在额上。

苏遥一时难受,他蜷缩在被中,手脚冰凉,胸腹却如火烧一般滚烫,后背又濡湿了,简直百般不适。

傅陵又递来一盏热水“偏头。”

苏遥自然烧得口干舌燥,微微探头抿上两口,湿润滑入肺腑,方觉得略微舒服。

傅陵见他喝了半盏,终于面色稍缓,伸手递茶盏吩咐“水要一直温着。”

苏遥闻声,不由抬头“还有人”

傅陵扫一个眼神,满屋子的人静得一声不闻。

傅陵隔着锦被按住他“是我的两个随从,没旁人,你接着睡吧。齐伯一会儿就来。”

他声音低沉,苏遥只烧得头脑发昏,眼皮沉重,点了下头,阖上眼就又睡过去了。

傅陵坐在榻边眼错不转地瞧着他,满屋子暗卫敛声屏气,蹑手蹑脚,好奇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却只敢用眼风交流。

暗卫甲瞧见了吗妈耶,咱们主子这是有心上人了吗

暗卫乙肯定的啊你看主子看心上人的样子,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暗卫丙你们肯定都没瞧清楚,我刚才离得近,大着胆子仔细瞥了一眼,主子的心上人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暗卫丁兄弟你很勇啊,敢当着主子的面偷看。

暗卫乙插一眼我也想看,但我怂得一批。

又转回暗卫甲我也想知道有多好看,我是真没看清楚

暗卫甲怂恿那要不,咱们一起离近点

暗卫丁老实人别,信不信主子把咱们眼睛一起挖出来。

“眼睛不想要的话,我帮你们捐给需要的人。”傅陵头也没抬。

暗卫甲乙丙丁瞬间恢复成死人状态。

待吴叔带着齐伯赶来时,更是无声无息地从房内退出去了。

今春多雨,窗外又飘起绵绵雨丝。

齐伯再次吓得魂飞魄散“我才出去一个多时辰”

白悯在外看诊,不在济仁堂,齐伯一直等到他回来,半路就遇上了吴叔。

虽然不知道吴叔如何找到他二人,但一听苏遥高烧,紧赶慢赶地就跑回来了。

傅陵随身总有人带着各种药,也有退烧丸药,方才化在水里,喂苏遥喝了半盏。

但看着也不见好,傅陵蹙眉,只瞧向白悯“你是苏遥的大夫”

白悯听闻旧症复发,慌了一路,一进门,却瞧见苏遥身边守着个眼生之人。

这语气,还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齐伯介绍“是傅先生,我们铺子的话本先生。”

白悯微微一眯眼“原是傅先生。”

上次那个话本先生么

傅陵略一点头“一直是你为他看诊,想必更清楚状况。你来看。”

这习惯性发号施令的架势。

白悯不知这是哪里来的人,但他让自己看,又坐在榻边不起身。

白悯微有不满“我看诊,无关之人都出去。”

傅陵抬眸“我在这儿,不耽误你诊脉。”

“旁边有人,我不清静。”

白悯瞧见他守着苏遥,就从眼到心的不自在。

傅陵深深蹙眉,语气沉下“我不放心让他和外人独处。”

这理所当然的态度。

你就不是外人了吗

白悯不知从哪儿就窜出火来,登时拉下脸“傅先生到底想不想治病苏老板还烧着,你若是在这儿看着他就能好,那还要我这个大夫做什么”

是大夫都有三分脾气,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家属。

哦,还算不上家属呢。

傅陵再度皱眉,目光沉沉地瞧向他,默了一默,终究起身走了。

白悯瞧见他当真一言不发地走了,终于顺心两分,但望向昏昏沉沉的苏遥,顷刻间复紧张起来。

檐下滴答滴答地落着雨,檐外风大雨斜,将粉白的玉兰花吹散了一地。

齐伯亦跟出来,傅陵心下忧虑,只低声嘱咐“苏老板身子不好,齐伯平日辛苦了。他是大病初愈的要紧时候,您多看顾他一二,再当心一些。”

齐伯回想方才情状,仍是心惊胆战。

他冷汗连连,只应声称是。

傅陵又道“我就罢了,齐伯进去吧。”

齐伯抬头,却见傅陵眸色一沉“房间内只有他和那大夫二人。我没给苏老板换衣裳。”

傅陵方才将苏遥抱回来,苏遥已烧到不省人事。冷汗一身,他只给褪掉外袍,搭在苏遥中衣衣带上的手顿了下,终究没碰。

但那个姓白的就不一定了。

大夫行针可不就得宽衣解带么

傅陵的脸顿时又黑上一个色号。

齐伯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虽温厚憨直,却也是老于世故之人。瞧着傅陵这举止作派,并神情气质,也略微能猜得一二。

傅先生这性子闷醋吃多了真的不会酸着自己吗

不过瞧这模样,这位对他家公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他也无暇多想,忙忙地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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