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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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的话让人反驳都有点困难。

人总归有一死,亲属伤心也是对的,听着不好听,可道理是这个道理啊。

卫国公站在那儿,被噎得不上不上,还无法跟她较真,最终讪讪地扯开个话题。

“以安醒来了,为父有些话要与你说。”

林以安被苏眉没头没脑的一顿脾气闹得有些懵,这也不是第一回,愣愣神便先揭过,请父亲坐下。

待卫国公落座,父子俩不约而同看向苏眉。

小姑娘没有回避的意思,就杵床沿坐着,还警惕盯着卫国公看。

林以安知道她把父亲当成假想敌了,不过就是林家的破事,也没有什么必要回避,遂与父亲说:“她不碍的,您来是为了世子的事吧。”

听听,一家人,兄弟俩,喊得多生分。卫国公咳嗽一声,半责怪道:“什么世子,那是你兄长。我知这话说出来你心里可能会不舒服,但还是得挑明了说,你真觉得老大会买凶伏击你?”

苏眉听到买凶二字,耳朵都竖起来了,双眼滴溜溜打转。

林以安看不见她表情,沉默片刻才回道:“儿子不全信,但买凶伏击一事已出,还是锦衣卫审出来的,有人伏击我必然是真事。”

“你所言甚是。”见小儿子并没有被仇恨蒙蔽,卫国公心情松快不少,“你……母亲为此去找圣上求情,圣上已经对林家猜忌了,但还是顾念一丝情分,想让你为兄长上疏一封陈情书,就把此事当做有人陷害挑拨揭过。”

“我夫君受了委屈,还要给她儿子陈情,她怎么不做春秋大梦,搞不好能当个女皇帝呢!”

林以安还没有回答,苏眉已经气呼呼跳了起来。

“眉眉,慎言!”林以安被她那句女皇帝吓得不轻,忙抬手将人拉着重新坐下。

她被他严肃的语气凶着,委屈巴巴转脸看他:“我帮你,你还凶我!”

“是实在说得不像话了,这是大不敬,知道吗?”他懊恼刚才语气太过强硬,放柔了声音安抚她。

卫国公就坐在一边看儿子哄人,一边继续等他下文。

苏眉还有些气鼓鼓的,让林以安心里更过意不去。

她一心一意想着他,不愿意让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若是辜负了她这份心,他真是罪该万死。

况且……他眸光一暗,与父亲道:“我与世子同出一源,与林家荣辱与共,世子出事于我而言并没有好处。我可以为他上疏陈情,但公主必须应允我一件事。”

卫国公隐隐猜到小儿子想要什么,不自觉站了起身。

林以安道:“公主愿意把身边的惠嬷嬷交于儿子,儿子便立刻依言行事。”

“你这是要把你生母离世的原因揭出来,公布于众?”卫国公猜中了,还是忍不住道,“以安,她到底是皇家公主,即便你告到金銮殿上,反倒可能累的是你以后的仕途!皇上到底受过她援手,如何可能会真的惩办她什么?”

“那父亲就该觉得,儿子要为了所谓的仕途隐忍?儿子以为,明主惜才,又如何会因后宅私怨而去断他人才志?”

卫国公被驳得哑然无语,怔怔地重新坐回去,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苏眉此时冷笑:“国公爷也不是怕什么阻碍夫君的仕途,其实国公爷怕的是自己当年做下的悔事被揭开,一个欺男霸女的名声逃不掉,感到羞耻,在外人那儿抬不起头罢了。”

人啊,都是自私的,哪怕嘴里说得多愧疚,真正遇到关乎名声利益的,想的还是自个。

她的话宛如一把利刃,将卫国公内心都给剖了出来,就那么呈现在本就愧对的小儿子跟前,难堪得老脸阵阵发热。

林以安听父亲劝说时早知深意,先前亦猜着不会顺利。毕竟他生母是个身份卑微的丫鬟,虽说是平民百姓卖身进去,但在主子眼里都一样。

一个卑微的女子,被强占了,被主子看上眼了,外人眼里恐怕还认为那是飞上枝头的好事。他托生在生母肚子里,成为国公府的老爷,哪怕是庶出,也是他的福气和造化了。如今还妄想替生母平反,替生母正名,那就是不知好歹。

所以他父亲不愿意的私心,他能理解,真到了这个时刻,也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只是苏眉嘴里的话撩起他心湖里的波澜。

她看事比许多人都通透,但有一点,他并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生母的过往,她又如何得知生母是被父亲欺霸?

就如同她先前说起院子里那颗杏树,明明是不该她

知道的,他从未宣之于口的,她确总是能道个清楚明白。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疑惑再次填满他心头,甚至让林以安没有耐性去应付父亲了:“儿子只要惠嬷嬷,父亲回去与公主商议吧。”

他下了逐客令,表明自己的决意。

卫国公沉默着站起来,深深看他一眼,到底脸色不太好的快步离去。

“亏我先前还觉得他是好人呢!”苏眉在人走后,朝着门口冷哼。

林以安靠在床头,盯着她那张还为自己而愤愤的小脸,有奇异的感觉,心念一动,试探地问:“你怎么编排说他身故,逐我出林家。”

她歪了歪头,居然是满面愁容:“夫君,我可能真是生病了。明明我记得他就是身故了啊,你还为他穿白守孝,亲口与我说对他有钦慕也有怨,还开导我说,没有他,何来你。可他好好的……”

说着,一双眼惶惶地看向他,“我不会是要不久于人世了吧,看到的是以后要发生的事?!”

老人说,临死前的人能看见后事,难道就是她那样的?

“胡说。”林以安为她嘴里不吉利的话心头一跳,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又问,“你说知道我院子里的杏树……能确定是我亲口说与你听的?”

“难道夫君没有陪我摘过杏子,酿过杏酒?”

她把眼瞪得更大了,脊背发寒打了个颤。

林以安先前问过,受她一顿批判说他是负心汉,说过的话自己却忘记了。当时只当她癔症严重,此刻再次得到答案,结合她刚才的表现,那种怪异感更强烈了。

苏眉却是捂了胸口,歪到他身上,哀哀地叫唤:“夫君,我感觉我可能真要不行了,我呼吸难受,头晕目眩。可我舍不得你啊……”

苏临被喊过来的时候,急得快疯了,耳边都是紫葵说的什么姑娘忽然卧床不起了,嘴里还一直念叨她不久于人世云云。

“眉眉!”

他急匆匆跑见客院,来到床边就看到林以安一脸无奈的靠坐在床头,而他心心念念的妹妹躺到里侧,一张小脸惨白。

“你怎么躺这里!”苏临又急又气,要去拉她。

她往里头拱,不愿意起身,带着哭腔道:“我都快要走了,你怎么还不让我跟夫君安生相处一会。

我舍不得夫君啊,我死了,别人还欺负他怎么办。”

苏临听着她死啊死的,眼皮直跳:“混胡说什么,阎罗王哪里敢留你!”

林以安头疼,揉着额头轻声喊了声世子:“她脉象平稳,那些话是自己吓自己,至于原因……”

他把来龙去脉告诉苏临,苏临讶然,不可思议地问:“这都是她自个说出来的?”

“正是,然后她非得说自己要不久于人世了。”林以安摇头失笑。

她言语里很多事是既定的事实,所以不能说她是撞倒脑子后的癔症,自己瞎编乱造的。

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不安,毕竟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皆像亲身经历。

可他们真正接触就只有这短短月余,何来那些交心的话。

林以安按着苏眉的逻辑去推敲,猜测的事还有一项,苏眉认定他是夫君,是不是与她自己都理不清的‘记忆’有关?

这个猜测让他心里有欣喜,却还是不敢当真的。

苏临在床边愣愣看着还在碎碎念的妹妹,难道妹妹摔一跤,还摔出未卜先知的能耐来了?!

许郎中就再被喊了过来,一通忙乱,为她号脉施针,暂时让她情绪镇定下来。

小姑娘眼角带着泪痕,一手拽着林以安的袖子,可怜巴巴睡了过去。

许郎中摸着胡子说:“三姑娘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病症,脑后的包亦早就消了,身子骨再健壮不过,不会有她忧虑的那些事发生。但如果她一直郁郁不得纾解,倒是会影响精神,从而变得忧思过甚,那个时候就真对阳寿有影响了。”

郎中一番话,让林以安和苏临都表情严肃。

“你说……眉眉真是未卜先知?”沉默了许久,苏临忍不住开口,排解心里那大大的疑惑。

林以安亦不知怎么解释,总归她身子更重要,思忖着说:“世子还是多留意三姑娘情绪吧,那样的能耐,林某以为绝不是好事,此事不能让外人知晓。既然解不了这个迷,不若顺其自然,她每日高高兴兴的便是最好的。”

苏临点了点头。

世人多忌讳怪力乱神的事,妹妹本也有伤在身,什么未卜先知还是太过荒谬了。

可他很快又想起一事。

如若真有什么未卜先知,那妹妹认定林

以安是夫君,就是说往后他真是自己的妹夫?!

苏临在设想中慌乱了,林以安倒先跟他说起别的事来。

“叨唠一日,林某也该离开了,而且让家人找上门,总是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回林家?”苏临敛神问道,他摇摇头,“既然出了那个家门,也没有什么回去的必要。我与城南郊外的净空寺有些交情,那儿山清水秀,远离京城的喧闹,也是个养身体的好地方。”

“林三,你的腿伤究竟是能治不能治?”苏临岔开了话,没头没脑道。

林以安神色一顿,细细打量他几眼,仿佛想从他神态中找出他发问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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