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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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住持净无正翻着手上的经文,闻言似起了兴趣,把手边一片翠绿的竹叶夹在经书里,将书合上坐得越发端严,“林施主怎么说起这事了,贫僧先前偶然和施主聊起因果,施主当时所言还曾在耳,难道施主对那番‘因果不在法只在事在人为’的言论有改变了?”

林以安手中动作停顿片刻,有些惭愧地笑:“林某无悟性,是凡俗之人,仍旧坚信抛去事在人为的因果报应是自欺欺人。方才之言,只是林某人最近生出的一个疑惑。”

“愿闻施主细说。”净无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林以安低头看了看石盅里药草的碎叶,把从苏眉嘴里那些支离破碎的言语重新在心里整理一番,思来想去,能用一句话概括:“历经前世,不过忘川河,未走孟婆道。”

净无闻言沉吟着道:“施主想要说的不是前世今生,而是遇到什么奇人了。”

林以安一愣,颇诧异地问:“大师为何断定是林某遇到的?大师见过这般的人?”

“贫僧倒没见过,只是曾听云游归来的师伯说过一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前朝不也有传言,前朝开国皇帝便是知晓后事,乃带着天恩归来为人间降福祉的真龙天之子,才统归十国四海。”

“也许那是前朝皇帝的杜撰呢,毕竟登上极为的,都皆称为天之子。”

林以安摇摇笑。

哪位皇帝不是把自己推得要与神仙并肩,不过都是帝王愚弄百姓的权术,加深他人对自己的畏惧,在心理上先把对方的意志给压垮了。

毕竟人不可与神斗争。

若真是仙人,又何来朝代倾覆,又何来历来不泛上演的夺嫡之争。当朝天子甚至为了帝位而生无端的猜忌,对太子,对朝臣,对其他皇子……如此可见,都是欺人欺己的话罢了。

净无亦微微一笑:“林施主所言亦有可能,但世间从来不缺能窥破天机之人。不管是林施主所说的返生还阳,还是上天厚待赐予奇能的人士,必定是有的。这也算一种因果,有因得果,不管他们是上述哪一类,后世或者会再遭大难。这亦是一种因果。”

净无近来都在参悟因果之说,

这番话越发玄幻。

林以安愣在当场,再三品咂之下毛骨悚然,急急地问;“大师最后话里所指的难道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因果缘法?会于阳寿性命有碍?!”

“贫僧亦未能悟透,皆是从师伯口中听闻的一二。”

他神色就变得极为复杂。

会说起所谓的前世今生,只是他一个大胆猜测。

毕竟未卜先知只是知后事,苏眉说的却称是‘自身经历’,他才会往一句未喝孟婆汤的老话去想。

如今听到净无嘴里那句再遭大难,早忘记自己只是疑惑猜测,在关系苏眉的安危中,已自发全当之为真!

“大师,失礼了,林某先告辞。”他面上是难掩的焦急,把石盅抱手里,“等药调配好,会遣小厮再送来。”

说罢唤来在庭院守候的石头,一路归心似箭地往后山去。

苏眉此际还窝在他床上,跟前多了个得知她过来的吴子森。

吴子森拎了张椅子放在床边,坐也坐得不规矩,椅背朝着前方,倒坐着整个人都趴在椅背上,支着下巴看一直傻笑的表妹。

“你就那么喜欢他,姑娘家家的也不知羞,还往男人床上钻。”他张嘴就一股醋味,熏了满屋。

苏眉哼道:“这是我夫君,又不是别的男人。”

“表哥离开前说的,没有父母之命,你就还是苏家的姑娘!你一口一口喊人夫君,哪门子的夫君!”

吴子森咧牙继续嫌弃,苏眉拥着被子坐起来,“你也别话赶话的就想教训我,我就认他当夫君了!”

吴子森在她说不通的执拗中倒吸口气,片刻后露出伤感叹道:“我还巴巴说你,其实自己也是个傻的。”

可不是个傻的。

喜欢的姑娘满心都是别人,自己戳在跟前看她跟人暗送秋波,有时见她高兴还跟着乐,时常想着她高兴便是最好的。

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自欺欺人呢。

苏眉见他忽然就不高兴了,收了凶巴巴的表情,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劝道:“表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哦,不对,用你身上应该是说天涯何处无竹柏,我和夫君心意相通,你何苦为难自己。”

正在悲伤的吴子森差点要被她气死,到现在她还认为自己看上的是林以安呢,这究竟

是什么脑子?

平时看着明明机灵得很!

“若不是祖父一直不松口让我定下你,哪里来的林恒礼、林以安,你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吴子森气得吐露心声,少年的爱慕直白得让人愣神。

苏眉张大了嘴,诧异看他,看了半天,抖着手指指他又指指自己。

“你、我?”

话都说出口了,吴子森索性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倒豆子一样倒出来:“是啊,我跟你,有林以安屁事!原本以为林家混蛋,我就能趁虚而入了,你痴傻疯癫了更好,为了有人能照顾你下半辈子,祖父父亲便会应下我们的亲事。结果你跑去瞎认夫君,你真要气煞我也!”

他也不知道,怎么次次都是自己晚了一步。

初初家里出事,吴家不想连累苏家,狠心和苏家断了来往。他自小就喜欢的表妹也断了联系,日日都担心她要嫁给别人,结果就传来林恒礼与她定亲的消息。

那阵子他可真是颓废啊,忽然又收到林以安的信,峰回路转,以为自己机会来了。结果还是扑了个空,别提在有希望后又失望那种感受多难过了。

苏眉听得瞪目结舌,指着自己的手指又一阵抖,失声道:“那我天天凶你,你不得很难过?”

说完,脸上已经一阵红一阵白,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愧疚和不好意思。

姑娘家嘛,被人告白总是有些害羞的,何况自己还把人当成假象情敌,大大咧咧许久,想想都觉得过分。

屋子里就陷入一种不尴不尬的安静。

少年人到底是面皮薄,说完之后扭头看窗,目光不断闪动着,赧然中又忍不住想偷偷去看姑娘反应。

苏眉呢,比他多了点尴尬,在那股害臊的扭捏过后,她手指抠了抠被面道:“表哥,你也瞧见了。你图个啥呢,我不知情趣得很,夫君他知道吗?”

“谁知道我图个啥,可能就图你小时候尿我一身,想着以后把你弄到手再报复吧!”吴子森耳根越来越烫,心口不一地气道,“他当然知道!可他就仗着你先入为主,整天在我跟前作威作福!我就等你哪天想起来,把他给甩了!”

“你胡说什么呀,我能是那样负心的人吗?我和夫君也相处很久很久了……”苏眉嗔怪道

,话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一双眼滴溜溜地转着,“不是,表哥,你说林家混蛋,是指林恒礼那混账东西吗?什么叫瞎认夫君,不是我和夫君私奔吗?究竟是我和林恒礼定亲在前,还是我私奔在前,然后才摔着忘记了很多事?”

关于定亲这项的时间,夫君并没有告诉过她,上回宴会遇到的闺秀们都说的是在她及笄后不久就定的亲,还恭喜她来着。当时她怕自己的失忆露馅,敷衍几句扯别的话题上去了。

如果和林恒礼定亲在前,那才是多久以前就认识夫君,还与他私奔?

“夫君的腿,似乎是前阵子才伤着的对吧。”她暗暗一琢磨,就发现很多事情和自己原先认为的并不一样。

在她想起来的那些事情里,夫君都已经伤了腿许久了!

她怎么会一直忽略了腿伤这件事?

苏眉脸色变了变,吴子森在她连着两问中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扭头看去,表妹果然脸色苍白。

不会又要犯头痛和昏厥吧!

他从椅子里一蹦三尺高,着急来到她跟前道:“你乱琢磨什么呢,许郎中说你不能过多耗费神思,是我吃味气得慌不择言,想哄你丢下林以安呢!”

他好好的,争个什么长短,表妹身子要紧。其实就和他想的一样,表妹高兴高兴的就好,记不记起来事其实也不要紧的。

因为有件事他自己再明白不过。

皇帝不退位,他们吴家就不敢轻易与苏家结亲,当年的幕后人根本还没能揪出来。吴家在没有完全准备的时候起复,势必还得引来腥风血雨!

所以,即便苏眉疯癫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家里长辈不会应承这门婚事。是他……是他太过理想地认为,自己的机会来到了。

长辈能让他到京城来退亲,又何尝不是作为对他这个吴家未来的家主考验?

吴子森后悔自己没能沉住气,在表妹跟前胡说八道,苏眉却已经警醒,即便有他补救的话,疑问已经深入到心底。

“表哥,我头疼……”她慌了神,想要回想,脑袋就又钻心的疼。

吴子森连汗都下来了,忙朝外喊:“紫葵,喊许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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