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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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峥犹自嘀咕什么是小白菜呢,祝圆已经叭叭叭地把今儿听来的八卦简要复述了一遍,完了总结可怜的三皇子啊,感觉跟那地里的小白菜似的。

谢峥怎么又提这词

他捏了捏眉心,问小白菜何意

我们这边有首民谣,歌词大概是这样的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只怕爹爹娶后娘

谢峥

若不是隔着纸张他咬了咬后牙槽,转移话题什么意思

总是见他用“”,偶尔两个,偶尔三个,更多也有之,总觉得不太正经。

可以表示声音延长,也可以表达欢快的情绪你看看是不是很传神

太传神了。谢峥看着那的波浪线,感觉脑袋都大了。

话说你从京城到潞州走了多久路上颠不颠吐没吐吃了多少灰

巴啦啦一大堆问题砸下来。谢峥头更疼了。罢了,只要别谈他那些人尽皆知的事儿

走陆路必然如此换句话说,颠簸、吃灰,都是常事。

所以啊,你那水泥搞快点堤坝都能修了,修桥铺路不是更小事吗

说得轻巧。何来银钱

祝圆翻了个白眼大哥,你可以收钱啊你找那种商旅多的路段,等路修好,设个收费站,带货经过、车马经过就收费啊

谢峥

此乃拦路打劫。

祝圆不服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打劫她谆谆善诱,你想啊,商人们拉一队货物,从一个州府到另一个州府,走个五六七八天都是少的这么多天,拉货的人要不要吃喝拉车的畜生要不要吃住宿要不要钱若是路上不太平,再请队镖师护卫什么的,不都得要钱吗

可要是水泥路修好了,平坦丝滑,一日百里州府之间一两天便能走完,这得省下多少口粮费用住宿费用啊,而代价,就是付出一点点的路费换了你,你不愿意吗

谢峥怔怔。

要不是我整不了水泥,我都想去修路了。祝圆感慨万分,也就你这种官大人才能折腾的起。

水泥要用到铁粉,在这个时代,铁是属于战争物资,皆由朝廷把控,她这种小老百姓可弄不来。

谢峥回神,眯了眯眼,慢慢道你既然在京城,想必还是有些门路,弄点材料不难。

祝圆挑眉谁说我在京城

三皇子的事儿京城人尽皆知,你若不是刚到京城,那便是刚结交了权贵之士,否则你从何知道皇室传闻

呵,这是想套话呢祝圆冷笑我看你是闲得慌,你的水泥材料都准备好了铁要磨成粉哦,石灰石要高纯为好哦,还要煅烧哦煅烧材料要用的煤炭搞定了吗

谢峥

第n次交锋试探,狗蛋ko

把狗蛋兄怼得没话说后,祝圆美滋滋地继续练字。

日子再次恢复宁静。

除了从芜县换到了芦州,除了看不到祝修齐几人,日子跟在芜县没什么两样。

只是监督她练字的人,从祝修齐变成了祝庭舟。

每日里都是练字、练琴,看书、吃药,陪弟弟庭方玩儿、陪母亲散步说话

哦对,还得陪祝庭舟刷题。

期间还陪张静姝去秦府做了几回客。也不知道那辛夫人是真喜欢她,还是只为了尽尽地主之谊,隔三差五还邀请他们过府吃饭,自然也见着了那位年轻有为的芦州守备秦又。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辛夫人请的那位老大夫很厉害,吃了大半个月药后,祝圆在芦州的第一次月事终于来了。

虽然依然浑身发冷、依然隐隐作痛,好歹不再痛得干呕、食不下咽。

至此,张静姝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安下心来继续吃药调理。

另一头的谢峥则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抵达潞州的第二天,他便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中。

本来他是无需如此忙碌的。

督建河堤之事本应由工部侍郎陈正浩来主持。

谢峥原也没打算越权。正如佩奇所说,他过来,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工减料、贪赃舞弊他不允许他折腾了许久的东西被一帮老官皮给误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件事启动得晚了,潞州的雨季已经到来。

潞州位于河道下游,淤泥堆积,河床高立。在秋冬季节那自然是水流平缓、灌溉四野。

可潞州每年有两到三月的雨季。若是幸运,雨水下得均匀分散,河水排得及时,又有那高高的河堤,百姓、田地自然是安全无虞。

若是遇到那雨水大年,哗啦啦的雨水下来,河水暴涨,那河堤便不堪一击。

但老天爷也不会说哪年大年、哪年小年,故而,即便潞州河道不是年年缺堤,每届知州上任第一事,依然都是将河堤筑结实,不为别的,只为在任期间,河堤都能稳稳当当的。

这时代,垒筑堤坝多用沙土石粒。别处挖回来的沙土石粒用麻袋装满扎紧,一袋挨着一袋码上堤坝,密密麻麻,压得河堤又宽又高,看起来便威武霸气。

只是看起来。

在天灾面前,这些砂石不过是蚍蜉撼树。该缺堤时还是得缺堤。差别只在于多久一次。

缺堤一次便是灭顶之灾,受苦的永远是百姓,州府上下官员也跑不开责任。

谢峥抵达潞州之前,潞州已经陆陆续续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了。

他们巡视河堤时,那河水已经漫过一半的河堤,水色浑浊,掬一把皆能看见泥沙。

别人便罢了,同行的张惠清那是脸色大变,急吼吼跪请谢峥赶快动工,晚了怕赶不上了。

谢峥是早有所料,但不记得确切时间,又有他这番佐证,便不再犹豫,索性不等工部侍郎陈正浩到来主持,立马拍板开工。

潞州知州原本还想叽歪几句,谢峥冷眼一扫,便不吭声了。

再说。面前这位是皇子殿下,虽然无权无职年纪小,可他是要来修河道的。若是修好了,大家皆大欢喜,修不好,还有皇子在前头顶锅岂不妙哉

如是,他便从善如流了。

知州不搞事,一切就好说话。

为了赶在河流水位上涨前搞定水泥,谢峥领着张惠清、潞州知州,连带潞州上下官员,全都忙碌了起来。

材料的调配、采买、加工,高炉修建,人手招募种种件件,多且繁杂。

为了保证没有疏漏,谢峥参照佩奇前些日子开店用的流程管控表,做了一个相似版本,条目清晰、责任到人,连知州看了都心服口服。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做下来,竟无一丝纰漏。

等到陈正浩押运的铁粉到位,立马便被拉去高炉处煅烧混合,这位工部侍郎还未反应过来,堤坝处已经开始混水泥糊水泥了。

所幸天公作美,抹水泥那几日,老天爷只是断断续续地下了点毛毛雨,水泥凝固速度虽慢,好歹是慢慢的干透了。

水泥刚出高炉,立马被运到河边,搅拌并糊上堤坝。

每一个环节皆是两班人马,每天十二时辰不停歇,吃的喝的都有人送过来,累了就地歇息,醒了接着干活紧张又忙碌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七月中旬。

这边堤坝不停加厚,那边河水陆陆续续上涨,待得堤坝完工,那浑浊河水已经涨至堤坝上部。

为防出现意外,加上此时堤坝已经从丈许宽变成两丈余宽,谢峥与陈正浩、张惠清等人商量过后,便让人停了下来。

早在他们开始糊水泥的时候,沿途百姓便议论纷纷,还有那愤世嫉俗的指天骂地,说他们这帮狗官良心都被屎糊了,竟然拿泥灰糊弄百姓云云。

话自然传不到谢峥耳朵,他也就当不知道,依然按部就班地指挥大家干活。

等堤坝停工,水泥干透,原本是沙土麻袋堆垒而成的泥沙堤坝,已经变成了灰色的石墙,斧凿不穿,石掷不烂。

谢峥还让人连拉带拽地弄了数辆牛车上去,车架上还压着大石,上千斤的大水牛加上车架、石头,在堤坝上并排行走,哒哒哒的蹄声、轱辘辘的车辙声,沉稳如雷,把大伙的心都震回了肚子里。

雨水渐丰,加上上游雨水不停,河床水位不停上涨,所有人都已撤离。连堤坝附近、下游处的住民都已被勒令离开。

水泥堤坝刚筑好不到三天,潞州再次迎来暴雨。

彼时,河水已过堤坝的一半,这暴雨一下,河水肉眼可见地开始上涨。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等着。

暴雨的第二天,雨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谢峥便勒令潞州知州开始清点潞州存粮、封存城里各大粮铺,准备做最坏的打算。

暴雨第三天,谢峥直接领着人驻扎在靠近河床的一处高坡上,临时征用的老屋里静可闻落针。

负责查看河床水位的小吏们坚守前方,每隔一会便有人狂奔回来报讯。

涨了涨了,水位又涨了

涨了涨了,水位逼近河堤最高位了

涨了涨了,洪水开始漫过河堤了

大伙的心登时提了起来。

又一报讯小吏跑回来了,浑身湿透,声音惊慌“报洪水漫出来,淹了田地,过不去了”

众人心里一咯噔。

谢峥神色严肃,沉声问了句“缺堤了没”

“对对对,缺堤了没”这个才是关键啊

小吏胡乱抹了把脸,摇头道“没有,没有缺。只是水太大了,漫出来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然后有人笑骂了句“瞧你这话传的,漫水便漫水呗,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只要河堤不缺,那漫出来的丁点水量,伤不了人畜。待喝水退去,便能继续生活。

小吏挠挠头,不敢吭声了。

这场暴雨一直持续了三天,直至第三天傍晚,雨势才渐渐转小。

夏日太阳下山晚,酉时刚过,雨终于停了。

漫过河堤的水将周边田地淹至过膝,但河堤由始至终没有缺。

到了戌时,田地间的水便慢慢退了。

不管如何,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谢峥彻底松了口气,回到住处,快速梳洗一番,胡乱塞了碗面条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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