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寄望(三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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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之上,旭日初升,天际曙光放出万道金芒,给寒冷暗沉的北岭大地镀上一丝暖意。

脑海里的铃声宛如最守时的打更者,准点响起,吵醒了某个正窝在草丛里打小呼噜的少年。

洛朝睡眼惺忪的,头发也乱蓬蓬,他半睁着眼,目对东边天尽头金红色的晨曦发了会儿呆,乱七八糟想着:

唉……老子居然习惯了,天天就靠这破铃铛起床。

想他以前也是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如今,居然每天起得比鸡还早……

待他醒神完毕,铃声恰好刚刚结束,便胡乱理了几下头发,而后撕开卷轴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离开此处约莫半个时辰后,远远一道剑光飞逝而来,那青色剑芒非常有灵性,在半空转了好几圈,没发现活人,便当空向地面斩去,伴着一声爆裂巨响,枯草地上直接被轰出一个足有半尺深、三尺方圆大小的深坑!

而并不知道自己离被暴打仅有一线之隔的某人,再入汉石城后,甚至还有心情去喝杯早茶,换了张路人脸,姿态安闲地坐着,听茶楼里打扮各异的修士们聊八卦。

洛朝心里早已谋划好了:

既然赏金已到手,便不必再等拍卖会开始,直接开出高过市价的灵石数额,再搭上点冷未离这个身份自带的人情面子,去商行把东海沉香截下就是了。

且须速战速决,几日内就搞定此事,再料理完毕冷未离身份的后续事宜,并把戚七他们三个的后路安排妥当,自己便可离开汉石城,往邺城去了。

凭他手中剩余的传送卷轴数量,实在是和那个憨憨周旋不起啊!

他心里同时很疑惑:

憨憨究竟是怎么来的汉石城?

明明前一天还在老远的地方……总不会真是飞过来的?

洛朝百思不得其解,一边猜测,一边心不在焉听着其他茶客闲聊。

谈天的话题多半与前线战事有关,目前同他干系不大,便听得一半一半的,偶尔抓到点可能有用的讯息,就先记在心里备用。

直到茶楼中人迹越发喧嚷起来,他付了账,刚打算回住处,就听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呼喝:

“城主府新令,几大统领联名下

达,悬赏云麓顾长思!取其首级者,得三千万!”

洛朝脚步一顿,眼珠一瞪,立刻往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楼外一队骑兵打扮的魔修,无视街道上人流,飞驰开道,一面呼喝传令,一面洒下雪片似的悬赏令,其中一张还飞到了洛朝脚边,他拾起来一瞧,和方才的高呼之语出入不大。

他心里顿时升起点不好的预感:

卧槽?!那家伙究竟搞出了什么事情?

又见那队骑兵走后,不止这座茶楼,整条街都沸腾起来,终于有知晓内幕的人向一众不明缘由的魔修解释起来:

“还记得昨儿贺大少新得的那位美人儿不?原来啊,这杀星哪里是真被降服了,而是假作束手就擒,要打入魔门内部,专程来取咱的命呢!”

“……昨夜贺府火光大作,阵法光束映亮了半边天,而那个雁回关出了名的煞星,直杀了个三进三出、血泼几里!”

“今早天没亮时,这消息就传去城主府了,几位统领听见贺府出了这般大的岔子,哪儿有不动怒的道理呢?”

“都被正道人给打到后方来了,还只孤身一人,居然都没人能治住他,显得我们魔门气象何等凋零?”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立刻有人提剑挥刀,扬言要拿了这三千万赏金。

还有人关心那贺大少怎样了,便有人答,说是到处也寻不见,也不知是被人掳去了,还是被毁尸灭迹了,但浮月宫大长老一脉的统领,业已下了寻人告示,能安全护得贺大少回汉石城者,在宗门内职位可连拔三级。

众人听言,便知这贺少爷多半已死了,如今这寻人诏,不过是为了做个脸面,体现对大长老的敬意罢了。

稍稍理智点的人,立刻便清醒过来:

连一向行事张狂的贺少爷,都落了个尸首全无,可见这三千万,绝不是好拿的,哪怕如今这顾长思就在城内,众人前去围攻、一拥而上,也未必能拿得住人……

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莫掺这等浑水了。

但冷静者有之,可被钱财迷了心窍,且自恃修为高强,觉得这赏金必能落入自己口袋者,也着实不少,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眼露精光,恨不得立马就去捉人。

洛朝隐在众人之中,脸

色沉沉,显得格格不入:

靠!这是有多傻?

从我身上搜去的卷轴难道是摆在那儿看的吗?

干什么非要打出去?

而且,他心里不好的预感更重了,忙急匆匆回了住处,一踏入议事用的茶室,就见三个人一脸丧气,围坐在桌案前。

洛朝一见这场面,内心就暗呼一声:完了!

他才阴沉着脸在软榻上坐定,就见岳书砚满脸歉意迎了上来:

“洛公子,咱们这赏金,只拿到两百万……”

洛朝一脸木然地摆摆手,意思是你不必说了,老子都懂。

原因很简单:

岳书砚以孟芝的身份去领赏,拿到的自然不是结结实实的两千万灵石,而是能在各地钱行支取灵石的对牌。

先前他取了对牌,按着洛朝叮嘱,马不停蹄去最近的钱行提取真正的灵石,只是一般钱行也不会一下子备着太多现钱,因此最多只能给他提两百万。

剩下的一千八百万,须等个四、五天,从各地调取妥当了再兑付。

而洛朝最初的计划是:

杀了贺任韦后,就自己顶替了他的身份,撑到所有钱全部取出来,再寻个由头出了贺府,等府中属下发现他们少爷实际已经死了,至少也是半月后的事情了。

像这等地位高的纨绔,自然在宗门内有显示生死状况的本命玉牌,可是,要从老远的浮月宫大本营传消息过来,最快也需半月。

而那时候自己早该去了邺城了,哪管这头还掀起什么风浪?

但而今不同,自己为了躲那个憨憨,不得不提早弃了贺任韦这个马甲。

若仅是如此,倒也没有大碍,毕竟贺纨绔此人好色非常,一旦得了新美人,就会带着去各地好风景处玩耍,忽然消失几天,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几天固然有些赶,但也够他兑出大部分赏金,买下沉香,早早跑路了。

可现在被顾归尘这么一闹,满城皆知贺府遭了大难,那个将杀星送去贺府的魔女,又怎会不受迁怒?甚至,她会被怀疑是正道奸细。

如此一来,岳书砚拿到的对牌,那上头铭着的数串,就会直接被贺府告知钱行赶快划空——对牌就失效了。

哪怕不被划空,他们也不可能自投罗网般去钱行兑灵石——绝对

会被魔门方面捉住,下了大狱审问。

洛朝心头那个恨啊,白白谋划这一场了!

他怒气沉沉,考量许久,最终决定:

放弃沉香,用稍次些的灵材代替,眼下赶紧料理了冷未离这个身份,把戚七三人的后路安排了,今儿日落前就去邺城。

毕竟,钱没捞到,每多拖一天,就意味着,他要耗费好几张传送卷轴去躲那个憨憨,他的家底如今实在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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