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寄望(四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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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府邸的上空飘着鹅毛大雪。

但是,一座被放逐虚空的城,何来长空落雪?

没错!这是术法下雪!

眼下,整座汉石城内、但凡修习过冰系术法者,都被召集起来,并以阁楼废墟为中心,环绕排开,摆出大阵,口里念念有词,于方圆一里内不断降下簌簌飞雪。

这是林统领手下的谋士想到的权宜之计:

糖葫芦要化了怎么办?

自然是直接给它冻起来!

只要够冷,就没有冻不住的道理!

林统领听了,竟深觉有理,便毫不拖沓,在全城募集人手,迅速布下小范围降雪术。

能改动天地自然的术法,向来消耗甚大,因此,半空中结阵的百余人中,时常能见到灵力不支的修士脸色苍白、直直从天空坠落。

这些为全城安危献身的可怜人们,立马被下方待命的医修接住,同时,替补阵位空缺的修士也很快就位,确保术法施展平稳。

有围观的修士们在心里感叹着:

全城人为此竭尽心力、不眠不休……你以为,冻住的仅仅是一根糖葫芦吗?

不!我们冻住的,是那该死的爱情!

这雪已经下了足有半个时辰了,居于术法最中央的几人,感受也最明显:

明明先前还是深秋的冷冽干燥,现在,却变为呵气成霜的寒冬腊月了。

楚南风和应鹿鸣,都纷纷运起灵力周天暖身子,连正在沉迷落泪的应欢欢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有些难以适应这骤变的天气。

唯有顾归尘,对这乍然而来的严寒毫无所觉,因为,此刻他死寂的心,比漫天零落的飘雪更冷!

只见他枯坐在那里,表情空洞无神,不知不觉间,早已被绒雪落了满身,肩头、衣襟、袖口等各处皆着了薄薄一层冰白,眉梢发尾也染上雪色,连唇色都在寒冷中失却温度。

偏偏这从头到脚的如雪苍白透明感,和他那漆黑到忘不见底的双瞳形成强烈对比,一时间,他整个人竟只剩下黑白二色,显现出无以言喻的绝望沧桑感。

洛朝如果在这里,只怕见一眼就得捧腹大笑:

我的妈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难过到掉色?

你这憨憨是伤心到退

化成线稿了吗?

哈哈哈哈!

因悲伤而过度恍惚的顾归尘,甚至没有清楚意识到:这些雪到底从何而来。

乃至于,直到雪糊满眼睫,挡住了他看向手中糖葫芦的视线,他才明悟了:哦……居然下雪了么?

大雪纷飞中,他笑得哀伤悲恸至极:“冬天都已到了啊……”

在浸透人骨的寒冷里,糖葫芦确实停止了融化——这也是顾归尘为何不再继续哭泣的原因,何况,冰花覆盖在红色糖浆上,宛若有人在上头画了层糖霜,还怪好看的。

先前顾归尘只盯着糖葫芦发呆,脑袋一片空白,除了难过啥也装不下。

现在,误以为冬天来临的他,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只见他神色郑重、眉眼肃穆,右手依旧捏着糖葫芦,左手却从储物戒里慢慢摸出好几个油纸袋,又逐个以肌肤的温度探去,发现:果然入手一片冰凉。

他的眸光瞬间就氤氲了泪水,口里还喃喃念着:

“凉了……已凉透了……”

“也是……都冬天了……怎会不凉呢?”

一开始,顾归尘只是兀自碎碎念,甚至连离他最近的应欢欢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念个啥……

但果不其然,很快,碎碎低语的默哭,发展为向天嚎啕的痛哭:

“哇——他的糖炒栗子凉了!”

“葱油饼小煎饺桂花糕驴打滚……”——顾归尘气都不带喘地报了一大堆小吃名儿,完了终于深吸一口气,下一瞬就爆发呐喊式哭嚎:

“都,凉,透,了!!!”

哭音骤落,天际竟打落惊雷数道——这又是盘螭锁天阵的异动。

而半空中,被哭声和雷声双重吓了个半死的众魔修们,则顿生郁血塞胸之感:

冷也不行,热也不行!

你们正道修士那该死的爱情……竟如此脆弱!

我可去你妈的吧!

他们一面想跳脚痛骂,一面又不敢丢下手里的冰系术法——生怕糖葫芦又化了,于是个个脸面憋闷成酱紫色,抑郁非常而不得发。

可到底有人受不住了,竟直接被气出一口老长的血——既是消耗灵力过度、劳累吐血,也是某憨憨言语刺激下,一个怒气直冲胸腔,没忍住吐了血。

当这位不幸的吐血人士脱力掉下地面、被

同僚医修们险险接住时,眼已半闭着了,可嘴里竟还在念叨:

“我恨呐……我好恨!”

因此,当洛朝一行人着急忙慌中,巴巴地赶至城东府邸近处时,简直以为自己来到了菜市场:

外头围着一圈又一圈观察形势的魔修不说,里头还摆了长长一串小吃摊!

人语熙攘间,府内的林统领表示:

我们已经把全城的小吃摊主都绑来了!

依稀可见有魔修下属拎起一个煎饼摊大叔的领子,来回晃悠并怒吼着:

“怎么就不能重新煎脆了?”

“我告诉你必须脆!一定要脆!”

……

这一次魔修们想出来的办法也很简单直接:既然小吃都凉了,把各类摊主师傅们绑来重新给人热一热不就好了?

问题在于,他们万万没料到,顾长思的要求竟如此严格:

已经热好的煎饼递上去,却又被再次送下来,而顾长思旁边那个小姑娘是这样解释的——

虽然热乎了,但是不脆了!

爱情已不是本来模样!

师兄看了只会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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