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继室女打脸重生嫡姐(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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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说出自己的疑问。

太夫人幽幽叹道“那是另外一个回事了。”

“刘大人给她的订的亲事是正是金家少爷,刘大人前脚被免官,她后脚就亲自上门去金家退亲,说金少爷貌陋无才,她不愿嫁此平庸之人。如若金家强逼,她就吊死在金府门前。”

“那金少爷长相平平倒也说不上丑,才能嘛,弱冠之年的秀才,举人却是屡试不第,也不能说无才,只不过不是少年英才罢了。”

“金少爷既是名门公子,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的,哪曾受过这等羞辱,当下禀明父母,将庚帖扔出了门。”

“经此一事,阿怡在京城的名声就坏了,士林中人纷纷不耻,说刘昂刘子立一世英名因这不孝女蒙羞。她倒也不分辨,退亲之后,主动出家做了居士,说去庙里清修赎罪。”

“再后来,金家就出了事,众人就说,虽则这刘氏女无法无天,但总好过去入教坊让家族蒙羞。”

“其实,阿怡在京郊的庙里住了几年,等先帝驾崩之后今上登基之后,她便来了江南。”

苏韵听得酣畅淋漓。她觉得这位刘居士没有做错任何事。

蝼蚁尚且偷生,知道未婚夫一家要头铁撞墙,而且还是没什么感情的未婚夫,难道她退亲,等着自己进教坊再上吊

退亲之后,她的名声固然坏了。但如刘居士这样的奇女子,算无遗策,怎会不知道在夫家危难关头退亲,名声有失,以后再难嫁人。

但人家显然不在乎。若是不退亲,金家出事之后,她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办案之人与刘家不睦,以她过了庚帖就是金家的人为由将她抓紧教坊;要么就是人家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但她是罪人未过门的妻子,或是为夫家死节或是青灯古佛一辈子。

既然横竖嫁不出去,何必背上罪家的名分呢当然,她也可以在夫家破灭的那一刻,自尽身亡,既不会被当做罪人对待,又保全了名节,女子为夫死节,不管是刘家的政敌还是同盟,都会盛赞她舍生取义,她的弟妹日后婚假出仕绝对都前途光明。不管是继母,还是族中长老,绝对希望她这么做。

可凭什么凭什么要用她的生命换

这些人的前程为这些蠢材去死他们不配

她早就说过金家并非良配,即使没有这场风波,她也看不上那姓金的,若是母亲还在,哪怕把她定给外家表哥,也好过那姓金的。

听了太夫人这段讲古,苏韵佩服得五体投地,古代现代,这么多副本中,刘怡是第一个让她智商谋略胆识心性都超凡脱俗的女性,硬生生凭着一己之力破了一个必死之局,保住了家族的根基。更难得的是,她并未被洗脑认为女子低人一等就该为家族牺牲的。

“您既然了解这段往事,应该也是刘居士的闺中密友祖母,那太舅舅家当年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苏韵好奇道。

太夫人叹息道“当年,我、阿怡和芸娘三人父亲官位相当,我们几个女儿家感情也好,算是闺中至交了。阿怡既看透了朝廷形势,没有不与我们说的道理。”

“我们俩人其实都跟家里说了,我父亲胆子最小,即使没有阿怡的告知,他自己在三位阁臣都被杖责之后,就再不敢掺和这事儿。以后别人再邀他联名奏章,他都断然拒绝。在阿怡父亲病倒之后,他就半夜站在院子里往身上浇冷水,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一折腾就病了。”

“发起高烧之后,他连夜写告病折子,先帝也准了。父亲觉得这样还不够,就带着一大家子回了杭州老家,就连我们姐弟几个的亲事也都是在江南找的。那时候京城今日贬谪、明日杀人,尘埃未定之前,父亲是绝计不敢让我们在京城结亲的,所以我就嫁了你祖父。”

“说来,我还得谢谢阿怡。若不是她,今日我还不知在哪里,也不知有没有你们。”

“只可惜了芸娘,”太夫人握帕子的手微微颤抖。

“她是我们三个中,最年长也是最温柔和气最好看的姑娘,可家族大事哪是她一个出嫁女说了算的。”

“现在想来,命运无常,一念之差,就是天人永隔。”

原来,太夫人还有这样一段经历。怪不得,黄氏总是念叨太夫人威仪甚重,待她不咸不淡,反复叮嘱原身不可调皮,惹太夫人厌弃。

实在是这位祖母经历过豪门兴衰、宦海沉浮,见识眼界远非常人能比。经历过

这样变故的人才能体会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家族存亡面前,什么都是小事。

原身之前心心念念跟嫡姐争高下在太夫人这样经历过生死的人看来,简直就是笑话。三娘子虽不算天资多高,但跟原身的小家子气相比,她沉静优雅、细心周到、做事持之以恒,就已经赢了。

还有黄氏,其实太夫人根本不在意她搞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太夫人待她一直淡淡的,是因为作为嫡长子的媳妇,她的脑子实在不够用。

其实,当初给杨仝续弦,太夫人中意的本是另一名张姓女子,那张姓女年岁稍长、样貌也一般,却是积年的名门出身、思维十分敏捷。

奈何杨仝看上了黄氏,说女子还是要以温婉柔顺、利于子嗣为佳,其实就是看中了黄氏青春貌美,而张氏年长命硬,恐不利家室。太夫人能怎么样,毕竟是儿子娶亲,强扭的瓜不甜,只能同意黄氏进门。

“你之前说,兄弟既翕,花萼相辉,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记着覆巢之下无完卵,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望着太夫人肃然的目光,苏韵郑重应是,这个时代的规则如此,游戏高手都知道,吃透规则才能事半功倍。

“祖母,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刘居士愿意收我为徒”

杨府隔壁的一处三进小院里。

刘居士正坐在凉亭里看书。

这凉亭修在池中,四面环水,旁边有一龙骨筒车不断从池中舀水倾倒于凉亭顶上,形成水帘,亭中有六根空心铜柱,里面放着冰块,坐榻四周围了一圈红罗幔帐,微风拂过,好一个“红香世界清凉国”。

侍女端上一个碧玉碗一个琉璃盏,碧玉碗中盛着透明的粉条,琉璃盏中是一朵淡橘色的荷花。

刘怡搁下书卷,颇有兴趣地问“这便是我那徒弟做的吃食倒是有些巧思。”

那侍女也是跟着她多年的老人了,知道自家主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德性,“这玉纱带是用绿豆粉掺了白面粉做的,我跟杨家的厨子学的,除了这一种透明的,还做了雨过天青、杏花微醺两种颜色,您这两日一样样地尝。”

“这冰盏,就是牛乳,和唐人的樱桃酥酪差不多,不

过杨七娘子用的是牛乳打发出的奶油。”

刘怡尝了两口道“奶油果然是比牛乳要醇厚甜香,除了橘子,你也可以把那寒瓜、大枣、梨都试试。”

侍女翻了个白眼道“娘子,您不会是因为杨七娘子做得一手好吃食,就要收她为徒吧。”

刘怡一卷书敲到她头上“想什么呢你家娘子是那么肤浅的人嘛,当然是因为她挺像我的。”

“像您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你那对招子就是吃白饭的。她呀,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特别是那双眼睛,里头有火。”

不过,她家娘子一向神神叨叨的,她们这些服侍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刘怡望着一池的绿荷红菡萏,渐渐出了神。

她这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能收个徒弟传承衣钵倒也不错。

是不是故人的孙女,其实并不重要,但既然老姐妹都求到她头上来了,见上一见也无妨。

听老姐妹的意思是,这姑娘原先并无出众之处,突然一下就懂事了。她读过不少杂书,知道这世上多的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有个词叫“开窍”就是形容这事的。

她活了这把年纪,形形色色的人也都见过不少,自问看人还有几分眼力。那孩子别的不说,一双眼睛里的气就是她平生仅见。

那双眼睛里,有野心、有、有胆气、要傲气,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人,有多聪明,有多能耐且不说,首先就得胆大,胆小之人再是有才也难成大器。

现如今的女孩儿们,不是贤淑温婉,就是木讷寡言,多久都没看到这样的生机勃勃了。

至于资质,她对自己有信心,只要不是个蠢人,她就能以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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