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富可敌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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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用一句“鸡飞狗跳”来概括可再合适不过了。

裴无洙不说走,还真没有人敢强硬地赶她出去。支使人搬了个松松软软的太师椅过来,舒舒服服地坐好,裴无洙以手支颐,闲闲地看人演“猴戏”。

一道薄薄的门墙之后,左静然一边紧急地洗漱更衣,一边气急败坏地追问自家总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殿,殿,行迢兄到府上来,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与二爷说”

“二爷啊,奴才何止没跟你说,奴才昨晚就来过几趟了”说起这个,管家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昨个儿掌灯后宫中传了消息出来,说是明日五殿下会来府上应先前左静然的邀约,他们二爷不在府里,管家忙不迭喊了府上大半的小厮出去寻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二爷人在金粉楼,管家唯恐下面的人不赶趟、会耽误了大事,还连忙马不停蹄地亲自过来通报消息,就这样,都被人生生给拦在了顶楼的包厢外。

“奴才早说了是重要的消息,可连三公子怎么说都说不通,非得说奴才是过来给二爷打掩护的,但他们今晚非得灌二爷到底不可”

管家在外面急得要死,可左静然那时候就已经喝得不少了,天旋地转眼花花,连淞又喊来几个壮实的家丁守住了门口,死活不愿意放左府的下人进去,管家无奈,只得等着几位纨绔公子尽兴、酒席散罢。

“连淞就是个,看爷回头不恁死他你也是个蠢材,宫里的消息是能等的么,怎么散席后也不来通告二爷”左静然骂到一半,想到自己那实在不算太好的酒品,心虚地中道顿住了。

管家长长地叹了口气,抖了抖自己身上新换的旧衣,指了指自己黑糊糊的眼圈然后就一直哀怨地瞅着自家二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态。

左静然回忆起自己昨晚,不,是今早,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打了好几趟醉拳、踹走了好几个人、还砸了金粉楼好几坛美酒来着算了,最不能得罪的那位都也已经得罪完了,其他的左静然更无力计较了。

整了整衣衫,临出门见人前,左静然最后一次回头,认真地叮嘱自家总管道“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你就应该直接冲进来给二爷我当头灌两桶冰水,不论别的,先浇醒再说。”

管家心神一凛,顿时肃然起敬,摩拳擦掌道“奴才这就让人回去先提前准备着”

望着自家总管怎么看怎么跃跃欲试的神态,左静然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摸了腰间荷包,随手抽出一张银票来,也不细看面额,直接一把拍到自家总管胸口上,不耐烦地撵人道“给,赔你的衣裳,赔你挨的揍,带着你这张欠儿欠儿的老脸赶紧给二爷滚。”

管家一看面额,顿时眼也不疼了、衣裳也不嫌旧了、脸也不苦瓜了,极谄媚地笑道“还有那位爷今儿在府上等了好半天,不耐烦的时候”

“闭嘴吧你”左静然烦得不行又随便抽出一张,正要故伎重演拍过去,被两只白皙细长的手指中途截住了。

“不耐烦的时候怎么了”裴无洙闲闲地斜倚在门上,横插一只手进来,挟过那张银票,细细展开看罢,微微挑眉,轻声笑道,“是踹门还是砸碗了,不好意思,在下记得不太清楚了。”

“管家若是觉得李某先前在府上的言行有什么不妥当之处,直言便是。李某也不是赔不起银子,倒还不至于让二爷帮忙出了。”

左静然和他家总管几乎是同时变了脸色,当然,前者是羞愤欲绝,另外那个则是惶恐难安,直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给裴无洙跪下了。

左静然恶狠狠地瞪了自家总管一眼,既是觉得对方贪钱贪得可笑又可恨,又是嫌弃对方丢脸,连累自己也一起在五殿下面前跌份。

当然,对左二公子来说,贪钱什么的都是小事,丢人是大事,在五殿下面前丢人现眼更是奇耻大辱级别的大大事。

“行迢兄,李兄,饶了则个吧,”左静然非常上道地记下了裴无洙暗示的别名,连连拱手作揖,苦笑着道歉,“实在是对不住,先前约了您出来又把您给单独忘在了府上,您打我一顿出气都好,可别再拿这些不着六的称呼挤兑我了。”

裴无洙没有理会他,弯腰拍了拍地上跪着的左府管家,管家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裴无洙伸出手,管家呆了一瞬,然后才惊醒过来,颤颤巍巍地把左静然第一回赏的那张银票掏出来,试探着递了上去。

裴无洙默不作声地拿了,把两张都细细展开看罢,撩起眼皮瞅了左静然一眼。

左静然没看明白那眼神的意思,却觉得自己宿醉后的脑子果然是不太清醒,被裴无洙那一眼瞧得硬是有些莫名口干舌燥了起来,晕晕乎乎地取了自己的荷包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了上去。

裴无洙微微愕然,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怎么客气,直接接过来翻了个底朝天,把里面的面额在心里细细数着计算了一遍。

粗略地心算出了一个数字之后,裴无洙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佩服,不能不佩服啊。

以前她单知道左家人有钱、左静然完全不差钱,但对于他的有钱并没有个太具体的概念。毕竟裴无洙自己就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儿,很难直观感受到周围人的豪奢水准今天才算是第一回有了个相对直观的概念。

裴无洙想,怪不得原作里说男四家可以算是“富可敌国”,原来这个富可敌国不是个虚指的形容词,而是字面直意。

裴无洙数完之后就把荷包里的银票原样放了回去,物归原主塞到左静然手上,只留了从左府管家手里要来的那两张,并叠放到一起,笑着从正中一点一点撕开了。

裴无洙一边撕一边笑意盈盈地望着左静然,意有所指道“这种敢欺上瞒下、贪主人家财的玩意儿,静然兄还留着作什么呢”

“在下越俎代庖一次,替你处理了这桩糟心的如何”

左静然不傻,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能听出裴无洙的含沙射影的但谁让他昨天被一群人围着灌了大半夜,直到现在都还没太清醒呢。

故而,他一听裴无洙这话,也没多想,捂着宿醉的脑袋下意识替管家向裴无洙求情道“这老货除了好财些也没什么了,反正也不是多少钱,跟了我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行迢兄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这狗奴才一次吧。”

“还不赶紧滚,”左静然说完,看裴无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趁着对方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赶紧扭头瞪了一眼自家总管,万分嫌弃道,“以后行迢兄眼前,再没有你伺候的份了。给爷哪儿远滚哪儿去,少搁这儿碍眼睛。”

管家十分后悔自己方才一时忘形、口快一把得罪了宫中的金贵人,也心知倘若五皇子真计较起来,就是左静然也拦不住对方给他降罪一听这话,再顾不得糟心以后的差事生计,忙麻溜地先滚了。

而裴无洙其实是在出神,左静然这番话,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她皇帝渣爹对左思源的态度可说到底,倘若裴无洙真有心清算,左静然可未必会为了一个家奴与她撕破脸。

以此类推,那真宗皇帝会为了一个左思源与东宫太子生出过不去的嫌隙么

所以中间果然还是缺了一环,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而裴无洙现在却还连边都没摸到

“那行迢兄的意思是”前面左静然叽里咕噜都说了什么,裴无洙完全没细听,为了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游,裴无洙不走心地接了句“饿了,先用膳吧。”

左静然静默半晌,弱弱追问了句“在这儿”

“那不然呢”裴无洙有点不耐烦了,“先前在你府上都喝过五轮茶了,静然兄还要人等着么”

左静然霎时心虚,再不敢废话,忙不迭喊了金粉楼的厨子过来亲自点餐,条条框框、事无巨细地吩咐了一大堆,裴无洙懒得听,直接去了清过场的大堂坐下等着。

左静然忙趁机叫了金粉楼老鸨过来,千叮咛万嘱咐,措辞严厉地要求对方把整个厨房收拾一遍再开火,绝对不能再饭菜里掺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一点点,助兴的东西罢了,”老鸨一看裴无洙那衣着做派就知道是个难得一见的金贵人,再看连左二公子都对其唯唯诺毫不敢犯的,更是不死心丢了这么一大块肥肉出去,纠纠缠缠地与左静然墨迹着,“都不伤身的我们楼里环肥燕瘦这么多的好姑娘,万一真有哪个就合贵人眼缘,叫给看上了呢”

“得了吧,就你楼里这些庸脂俗粉”左静然嗤笑一声,毫不客气道,“说句不应该的,就你那些好女儿们扑过去,这两边算是谁占谁便宜啊”

老鸨一想还真是在左静然这里闹了好一个没脸,独自臊了一阵,大失所望地离开了。

左静然实在是害怕再出什么幺蛾子来,不错眼地跟去厨房盯着,亲自端盘送碗地奉上饭菜来,自己都没敢往下坐,站在那里兢兢业业地服侍着裴无洙在金粉楼里用了顿不怎么样的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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