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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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小弟弟八岁了,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孩,唇红齿白,完完全全就是一小糯米团儿。陆雪陵总是说,如果他脑袋上扎两个小辫儿,妥妥跟当年的陆粥粥一模一样。小朋友性格跟陆粥粥一样外向,也很聪明,是个十足的姐控,成天跟着陆粥粥,一刻都分不开。陆粥粥自小便带着他疯玩,上天入地,哪儿都能见着他们。对于陆粥粥要去念大学的事儿,陆方便小朋友十万分不乐意。“我不要姐姐走!”他抱着陆粥粥的胳膊,扯着嗓子哭嚎死死:“上了大学我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哇!!!”陆怀柔忍不住斥道:“什么叫再也见不到,不会讲话你就给我闭嘴啊,别说些不吉利的...”“讨厌爷爷!坏爷爷!”陆方便成天被陆怀柔捉弄使唤,现在一老一小见面跟仇敌似的,水火不相容。“谁稀罕你喜欢了。”落地窗边,陆怀柔踩着椭圆机锻炼身体:“不喜欢老子,别一天到晚上赶着来我家里玩。”陆方便撅着嘴说:“人家又不是来看你的,人家是来找姐姐玩的!”“人家又不是来看你的。”陆怀柔学着陆方便嗲声嗲气的调子,嘲讽道:“你是女孩子吗,还人家人家的...臊不臊。”“啊啊啊!气死了!”陆方便别陆怀柔气得小脸蛋跟□□桶似的:“臭陆怀柔!”陆粥粥看着他被气得宛如红鸡蛋一般的小脸,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陆怀柔简直是怼人一把好手,每次都能把陆方便说得赌气炸毛。生了陆方便之后,老爸老妈就搬到了隔壁去住,真是非常英明的抉择。要真常年累月住在陆宅,估计全家人血压都要被陆怀柔气得爆表了吧。这么多年一路过来,也只有陆粥粥能忍他,一直陪在他身边。陆方便拉着陆粥粥往门边走,气鼓鼓地说:“姐姐,咱们回家玩,再也不理爷爷了。”陆粥粥蹲下来,摸摸陆方便的小脑袋:“这里就是姐姐的家呀。”“我们家才是姐姐的家,咱们是一家人,不理陆怀柔这个大魔王。”“臭小子,你还学会挑拨离间了是吧!”陆怀柔走下椭圆机,用毛巾擦了擦鬓间的汗:“你是你爸妈的儿子,但是你姐,永远是我陆怀柔的孙女。”“哼,大魔王!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你还代表月亮,你以为你是美少女战士啊。”“啊!好气好气!”“陆怀柔,你别欺负小孩了。”陆粥粥回头睨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点!”陆怀柔眼睛眯了起来,眼角勾了几条笑纹:“小小陆,不过上个大学而已,就拿自己当大人了?当年你坐在我家门口哭鼻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成熟点?”陆粥粥知道,再跟他撕下去,多半也会被气哭。

他们都互殴了十年了,论怼人技术哪家强,没人能比得过陆怀柔。“好了,方便面先回家去,晚些时候姐姐再过来看你。”陆方便眷恋地牵着陆粥粥的手:“那姐姐,我让阿姨做好吃的,姐姐晚上过来吃晚饭。”“带回姑奶奶会过来,晚饭我就在家里和爷爷姑奶奶吃了,不然方便面呆会儿也过来吃饭?”“才不要呢!看到陆怀柔我就吃不下!”陆怀柔笑了笑:“这敢情好,陆少爷你可别再来了。”从小到大,陆方便立志要干的“大事业”,就是把陆粥粥从隔壁大魔王手里“抢”回来,让她和自己、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远离恶龙陆怀柔。不过总是失败。他一直想不明白,姐姐和爷爷隔三差五就会掐一架,有时候姐姐把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有时候爷爷把姐姐气哭,明明俩人关系一点都不好,为什么姐姐就是不愿意搬回来住。“行了,方便面,快回去吧。”“那姐姐...你上了大学一定要经常回来哦!”“嗯!我每周都回,周末带方便面出去玩。”“好耶!”*陆怀柔运动之后,冲了个凉,穿着一件居家的棉质白衫走出来。因为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锻炼,十年过去了,陆怀柔的身形依旧挺拔,五官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玉树临风,俊朗如初,只是眼角添了几缕笑纹。外貌若要说最大的改变,就是他把头发染成了黑色,显得越发成熟稳重。过去陆怀柔像她兄长,而现在,他更像她父亲多一些。晚上,陆雪陵过来吃晚饭,看着陆粥粥已然收拾妥当的行李箱,说道:“明天让杨曳开车送粥粥去学校吧。”听到这话,陆怀柔又不高兴了:“我孙女,凭什么让他送。”陆雪陵笑了笑:“明天你公司不是有重要的发布会吗。”“我去不了,我儿子还能去,凭什么让杨曳去,他谁啊。”“他是你姐夫,能不能有点礼貌!”陆怀柔忿懑地说:“小小陆,明天等我发布会结束,带你去学校报道,乖乖等着我。”“您老还是好好参加您的发布会去吧,我自个儿去学校。”陆粥粥小时候什么也不懂,被哄去参加了综艺节目,火是真的火了好长一阵子,还成了家喻户晓的国民小闺女。她没觉得多有面儿,反而给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譬如去哪儿玩都会被认出来,签名签到手都要断了。她没有才艺天赋,唱歌跑调,跳舞顺拐,遇上学校里的文艺晚会,她还是只能上台表演诗朗诵。所以,陆粥粥真不是当明星的料,也不喜欢当明星。所以后来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慢慢地淡出了公众视野。十六岁的她和六岁的她,无论是模样还是体态,都早已“女大十八变”了,安安静静地闭麦好几年,总算让大家遗忘了她。好不容易销声匿迹过几年正常人的生活,她可不想再被人认出来了。“真不让我送?”陆怀柔还把陆粥粥当小孩子,很不放心道:“这么多行李,至少让我开车送到校门口吧。”“不用啦,你这一开车,狗仔集体出动,这大学我还要不要念啦?”“行吧。”陆怀柔也不再坚持了,既然小孙女想当普通人,他便尊重她。“差点忘了。”陆雪陵从包里摸出一张房卡递给陆粥粥:“我在你学校的湖区买了一栋大平层公寓,已经装修好了,给你平时午休用。”陆粥粥:?!她看着房卡,上面印着莱汀公寓四个字。莱汀公寓是非常顶级的高档公寓,陆粥粥见过那栋大楼,就矗立在大学城外的静水湖畔,修得跟空中花园楼阁似的,极有艺术感,出入此栋公寓的也都是社会高层人士。“姑奶奶,你让我用它睡...睡午觉?”“睡午觉也行,你要愿意,搬进去住也可。平时家里有一星半点的声音,你就会失眠,我是担心你过不惯集体生活。”“我姑奶奶太好了吧!”陆粥粥一把抱住了她,蹭了蹭她身上香香的味道:“我爱你,爱你爱你!”“这么大姑娘了,还撒娇呢。”陆雪陵笑着说:“房子是你姑爷爷给你看的,要谢,谢他去吧。”“姑奶奶先替我谢谢杨曳哥啦!”陆怀柔一听是杨曳干的,顿时又不爽了起来:“那大学离咱们家也就几条街区,比她高中还近,用得着买什么公寓,平时回家住不行吗。”“你不是满心想让小姑娘当科学家吗,科学家的时间就是生命,有这功夫每天放学回家,还不如泡泡图书馆,做点有意义的事呢,对不对,小小陆。”“姑奶奶说得对!”陆怀柔翻了个白眼:“这句话,你说了快十年了,老子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姑奶奶本来就有道理嘛。”陆粥粥给陆怀柔夹了一块肉,讨好地说:“不过我每周都会回来看爷爷的。”“爱回不回,谁稀罕。”“我会回来的!”陆粥粥端着饭碗坐到陆怀柔身边,撒娇道:“我会回来看爷爷的!每周都回,保证!”陆怀柔其实真的很舍不得她,扯了纸巾给她擦拭油腻腻的小嘴:“每周回来...说的好听,周末有朋友约你出去玩,你舍得不去?”小姑娘冲他伸出小拇指:“你要不信,咱们拉勾。”“谁跟你拉勾,幼稚。”“嘿,其实我回不回来都无所谓的嘛,反正隔壁还有小方便面陪爷爷玩呢。”“那小鬼跟他爸小时候一模一样,我看见他就来气。”陆怀柔还是很没出息地拉住了陆粥粥的手:“算了,拉个勾吧,记住你说的,每周回来。”陆粥粥跟他大拇指盖章:“说到做到,绝不食言。”“我记得,陆粥粥以前是不是也跟我们隔壁那小子拉过勾呀?”陆雪陵笑着打趣儿道:“好像是约着一起考北城大学来着?是吗?”陆怀柔放下筷子,诧异地问:“所以你跟我说想读北城大学,是为了这个?”“不是不是!”陆粥粥小脸蛋“刷”地一下红透了:“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都忘了。”“真忘了?”陆雪陵不相信:“我记得他走那几天,每天都飘着小雨丝,我们小小陆每天晚上枕头都是湿的,悲伤血流成河呢。”“我没有我没有!谁悲伤血流成河了!”陆粥粥崩溃地抱住了脑袋,一个劲儿否认:“我早就不记得了!也不是为了他考北城大学,他名字我都记不清了!”“连人家名字都忘了,过分!”陆雪陵思忖着,说道:“那小孩挺帅,叫什么来着。”陆怀柔:“景哲。”“对对对,景哲。”陆粥粥忍不住纠正道:“什么景哲,那是他哥哥,人家叫景绪好不好,你俩这记性。”“不是忘了人家名字吗。”“我...我又想起来了。”“你俩小时候撑死了兄妹之情,还能有什么,”陆雪陵戳了戳陆粥粥脑门:“心虚什么呀。”“哪有心虚。”陆粥粥搁了筷子,起身离开:“不跟你们说话了,我去学校了!”“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你去学校做什么?”“散步消食,顺便找找宿舍的位置,明天报道也好轻车熟路。”陆粥粥蹲在玄关边穿了鞋,溜达出了门。*北城大学这几天陆陆续续有新生报到,相当热闹。以前陆粥粥上学放学经过北城大学,但是从来没有机会去里面看看。校园规划方方正正,道路两旁种植着少说百年的参天白桦树,绿植成荫,教学办公楼也是黑瓦红墙,极有年代感和历史底蕴。绕过林荫路,便是一个波光粼粼的小湖,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湖面有黑天鹅和野鸭拂过,穿过湖边廊桥,小湖正对面是气势恢宏的图书馆。大学果然还是和初高中很不一样,湖边柳下,有小情侣相互依偎着,细声聊天,看着远处垂落的夕阳。

陆粥粥年纪还小,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害羞地别开目光。她匆匆走过了廊桥,来到树下,给蒋清霖发了一条消息――“我在学校,现在的哥哥姐姐们,胆子好大呀,就在湖边抱得跟两块粘在一起的口香糖似的。”蒋清霖:“陆粥粥同学,恭喜你正式进入成.人频道,但是请不要详细描述细节,来动摇本苦逼高中生的革.命意志!”陆粥粥:“还亲亲了,口水拉成了丝。”蒋清霖:“陆-粥-粥!”陆粥粥关掉手机,一个人偷着乐了好一会儿,抬头变看到一个英俊的男孩从她面前经过。他侧脸轮廓锋锐,眼窝微深,睫毛很长,与埋在她记忆深处的少年竟有几分相似。看到他的那一刻,陆粥粥心跳漏了半拍。眼见着男孩走进了图书馆,她想都没想,赶紧追上他。图书馆的入门是自动刷卡的机器,男孩刷卡进了大厅,陆粥粥却被拦在了外面。眼看着他就要走进电梯了,陆粥粥连忙叫住他:“你等等!”男孩不确定地回头,指了指自己,诧异问:“我?”“嗯!你!”他见陆粥粥被拦在门外,于是折返了回来,问道:“同学,你有事吗?”陆粥粥双颊胀红,结结巴巴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男孩见她这反应,蓦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害羞地打量了她一眼。她肌肤雪白如缎,黑眸明亮澄澈,睫毛长而卷翘,宛如洋娃娃一般,美得令人惊心。别说他了,周围的男孩经过他俩身边,都无不是羡慕地望着他。这么好看的女孩主动搭讪,这是什么人品欧气!陆粥粥见他不讲话,心下也有些疑惑。记忆中少年的模样依然模糊,他五官略有相似,但是感觉却截然不同。“我叫秦新澄。”男孩红着脸问:“你呢?”陆粥粥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好地掩饰住了失望的情绪,笑着说:“我叫陆粥粥。”“你是大一新生吧。”“嗯,明天来报道。”“我明天正好有空。”秦新澄急吼吼地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过于冒失,补充道:“如果你还没有联系到接新生的学长学姐,我可以来接你,学校我都很熟悉的。”“啊,不用麻烦学长了,我这会儿过来就是来探路的呢。”陆粥粥委婉地拒绝了他:“不早了,我先回去咯。”秦新澄盯着她的背影望了许久,还沉浸在被漂亮学妹搭讪的飘飘然中,蓦然想起来,学妹竟然没有问他要微信。就问了个名字,这算怎么一回事啊。......陆粥粥跑出了图书馆,尴尬得头皮发麻。她虽然喜欢打望看帅哥,但绝对没有花痴到主动问人家搭讪要联系方式的地步。刚刚只是看他长得有点像那个谁,以为他就是呢...好尴尬!希望以后在学校里可别遇上了。陆粥粥走在草坪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初二那年,景绪忽然和她断掉了所有的联系。这么长时间以来,陆粥粥有过不下于一百种猜测。要么死了;要么有女朋友了。这两种最大的可能性,无论哪一种,陆粥粥都不愿意接受。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陆粥粥也想过,如果真因为有女朋友而和她断掉所有联系,一句解释都没有,那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在她心里,就是死了!想着想着,又难过了起来。这种难过,倒也不像姑奶奶说的什么“悲伤血流成河”。就是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隐隐戳戳地疼,不刺,不尖锐,闷闷地疼。他不再是她的景绪哥哥,是别人的了。唉。......陆粥粥从校园南门离开的时候,夜幕已然将至。她见有一辆顺道的公交车驶来,坐三站便能到她家小区门口,便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陆粥粥肩头一直很安静的小蝴蝶,忽然翩跹飞舞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它,让它消停些。

而此刻,她并没有注意到,公交车最后排座位上,那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少年,灼灼的视线扫向她,心如鹿撞。下一个站经过市中心,上来了不少人,车厢顿时拥挤了起来,陆粥粥给一位年迈的老人让了座,自己站在车厢中部。她低头给蒋清霖发消息――“霖崽,我刚刚做了一件蠢事,可能要载入陆粥粥中二尴尬榜top前三了。”蒋清霖:“你干了什么!”陆粥粥:“我主动跟一个学长搭讪,还问了他的名字!”蒋清霖:“哟,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啊,是什么宇宙级帅哥,能让你肥粥屈尊降贵、亲自搭讪!”陆粥粥:“帅是真的挺帅,但我觉得他长得像一个认识的人,这才问的。QAQ”蒋清霖:“小时候叫哥哥那位吧,我就说你忘不掉他。”陆粥粥:“呜。”蒋清霖:“你醒醒啊!肥粥!人家说不定女朋友都换了好几届了!”陆粥粥:“【大哭】”......就在这时,陆粥粥感觉到身后似有异样,似乎有人试图去蹭她的臀。陆粥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回头望了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油腻的脸庞,他抬头望天,一脸漫不经心的神情。陆粥粥以为是不小心碰着了,毕竟公交车这会儿是比较拥挤的状态,于是她朝着角落边挤了挤。却没想到这男人竟又跟了过来,这让陆粥粥开始害怕了,不住地往窗边靠。就在她心慌意乱之际,身后的男人忽然被人往后拉了拉,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惨叫声。只见那人捂着下身,太阳穴青筋暴起,脸色酱紫,看样子疼得快飞升了。黑色卫衣的少年抽回脚,低沉喃了声:“滚。”

男人做了亏心事,一句话不敢说,捂着下身,尴尬又狼狈下了车。陆粥粥吓得灵魂出窍,死死趴在窗户边角落里,连头都不敢回。但是她能感觉到,黑色卫衣的少年用身体替她挡住了拥挤的人流,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圈在安全的角落里。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烟草气息。陆粥粥不敢回头,只能摸出手机来,发信息给蒋清霖分享刚刚的惊悚一刻,缓解紧张的心情――“啊啊啊,我刚刚遇到流氓了霖崽!!呜呜呜呜,求安慰!!!我再也不坐公交车了!呜呜呜呜呜!”蒋清霖:“啊!你在哪里!我来接你!!!”陆粥粥心情稍稍平复:“没事没事,现在好了,一个好心的哥哥救了我。”蒋清霖:“那就好,太吓人了,你以后别坐公交车了。”陆粥粥:“再也不了!”蒋清霖:“世上还是好人多的,见义勇为的小哥哥还在吗?”陆粥粥:“他在我身后,帮我挡着呢。”蒋清霖:“这男友力max啊我去!帅不帅,帅的话,考虑以身相许呀!”陆粥粥:“肤浅!我是那种看脸的人吗!”身后传来一声轻嗤。陆粥粥偷偷侧了侧身,余光瞥见他的身高,足足高了她一个脑袋还多。别是让他看到短信内容了吧!啊啊啊!陆粥粥尴尬得脚趾拇都要抠出一个两室一厅了。幸好,下一站抵达家门口了,她赶紧侧身下车,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低低说了句:“谢谢哥哥。”说完,她逃命似的奔出了车门。公交重新启动,景绪站在了她刚刚站的位置,窗外半明半昧的霓虹灯影落在他漆黑的眼中,倒映着半个城市的繁星。鼻尖还萦绕着少女身上清新的栀子甜香。那一声“哥哥”,宛如穿破层云的第一片天光。她是他唯一的人间值得,也是他回来的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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