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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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虽然号称是慈善晚宴,但慈善并不是重头戏,就是博个彩头而已,拿出来卖的东西都不贵。拍卖品中,除了腕表就是寻常的金银珠宝。

豪门之中,谁家会把珍藏的东西拿出来卖?

那不是叫人笑话吗?

因此,今晚的拍卖会,何音估计喊来喊去,价格都是20万起拍,拍来拍去,也没有超过100万。

纯粹就是个好玩而已。

看他们拍卖,还不如看何莹莹跟秦箴呢。

“哎。”何音用胳膊肘砰砰秦臻的,凑过去轻声说:“你就不好奇一下,我跟他们说了什么吗?”

秦臻一直心绪未定,此时被她一碰,瞬间惊醒,不觉暗自懊恼起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明明是他要带她来看看情况,见见拍卖会的,怎么自己还走神了?

现场还有秦家人在呢,万一秦家算计她,怎么办?

秦臻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往秦家的位置看去,一看,登时皱起了眉头。

秦家两个人,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神色。秦箴满脸得意,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时笑一下,每笑一次,他就往何莹莹身上瞥一眼。而旁边坐着的何莹莹,则脸色苍白,虽然强装镇定,但目光不时流露惊慌之色。

她刚刚说了什么?

这念头刚划过,那小恶魔便靠了过来,在他耳边低低地笑着:“我骗了他们。”

秦臻被那呼出的气息荡了一下,心旌飘摇。那小恶魔察觉,更得意了,在他耳边吐着气,一字一句地将自己干的事说了出来。

末了,还要问他一句:“你说,我这一手挑拨离间,玩得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

何莹莹的身世在秦家与何家以及何音这边,都是心知肚明的,连何莹莹自己都能察觉出来。可问题是,心知肚明却没有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反而连外界恶意的揣测都不理,这叫什么事?

何莹莹是一个直觉非常敏锐的人,她本能地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因此,半年前她本能地选了秦沛,选择回秦家,而不是跟秦霆琛走。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感觉到了秦沛对她的疼爱,却迟迟没有给她恢复秦家大小姐的身份。

何莹莹心中怎么会没有想法?

而众多想法之中,何音给了她最荒唐、却也是最有说服力的一个。她越是想,越是相信,自然也就越害怕了。

对何莹莹这类女性来说,跟她说什么经济独立、靠自己的本事活,是不可能的,她就是一朵菟丝花,需要依托乔木才能生存。她们可以安静地呆在男人后边当辅助,最大的本钱就是自己年轻的身体和柔顺的性格,最大的梦想就是生下儿子,稳固地位,坐享清福。

但生下儿子的目的,是为了母凭子贵。如果生下儿子的结果是去母留子,那就十分可怕了。

首先要有命,其次才能享受富贵。

如果为秦家延续了后代,结果却是丢了性命,这种“舍己为人”的事,何莹莹怎么肯干?

何音一番话,就戳在何莹莹的死穴上。

秦臻低头看着她,女孩的眼睛闪亮亮的。她趴在沙发的扶手上,黑裙黑发映着那雪肤红唇,是他眼中惊心动魄的美丽。

“哎。”何音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满地嘀咕:“这可是我第一次单独策划个大计划,你怎么不夸夸我?我做得好不好呀?”

“好。”秦臻必须承认,“非常好。”

“那——”何音追问,“我现在是个大人了吗?”

秦臻刚要回答,话到嘴边,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何音总是在他面前强调“大人”这个概念?她想在他这里得到什么?

一念及此,那句到了嘴边的话便迟疑了,就在这迟疑的瞬间,会场入口处传来一声轻斥:

“让开!我看谁敢拦!”

何音靠回沙发背上,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孩推开众人闯了进来,冷笑道:“谁说拍卖会开始了?我展家的人还没到呢,谁敢说开始?”

她展家?

她是哪个展家?

何音还没问,跟在旁边准备服务的工作人员便察言观色,低声说:“何董,这是展家的小小姐,展笠瑜。”

“哦?”何音不觉看向他。

那工作人员年纪约莫二十出头,十分上道,显然想巴结她这个圈子里最年轻的女富豪,赶紧低声说:“这是大老太太那一房留下的唯一血脉,可惜了,是个孙女。”

大老太太?这是个什么称呼?

何音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展老先生的合法妻子,圈子里戏称为大房的女人,也就是真正的展老太太。

这位合法原配跟展老先生有两个孩子,兄弟俩足足差了20岁,小儿子还没上幼儿园呢,大儿子的女儿就出生了,便是这个展笠瑜。

展笠瑜四五岁的时候,她父亲也得病去世了,她是被亲奶奶跟亲叔叔养大的,跟她小叔叔关系很好。但十年前展老太太去世,没几年,展笠瑜的小叔叔也意外去世了,所以,合法妻子那条血脉里,只剩下展笠瑜一个了。

何音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展家的资料,但那沉默不语的样子落在工作人员眼中,却像是不高兴了。

工作人员发现不对,赔笑道:“不过,这都是老旧思想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讲什么儿子、女儿?生男生女都一样。只是这位咱们这位展小姐,虽然从小在家里长大,但一直体弱多病,几年前展小先生没了,所有人都觉得她大受打击,活不下去了。谁知这时候,嘿,她身体又渐渐好了!”

何音敏锐地发现话里有个词不对:“在家里长大的?难道还有展家的孩子不是在家长大的?”

“有啊,咱们这位展小少爷不就是吗?他一直被瞒着,养在外地,六年前才认祖归宗的。”

六年前。何音心里不觉咯噔一下。六年前,秦臻被穿书者占了身体,虽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冥冥中却有个预感告诉她,两件事有点关联。

“谢谢你。”何音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前边。

展笠瑜五官秀美,脸色苍白,身材也十分瘦削,可眉宇间有股倔强。

那倔强几乎浓郁成执拗,支撑着她一路推开保镖,走到展老太太面前,问道:“三姨奶,在我展家开慈善晚会,却没有通知我这个主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不会要我真的报警吧?”

不光是何音,在场的其他人都挑眉起来。

她的展家?她是主人?那主位上坐的两个人又是谁?

展老太太沉着脸,依旧坐在位置上,没有搭话,倒是展笠青站了起来,不满地说:“笠瑜,你也太任性了!胡闹怎么也不分场合?也不看看今天有多少宾客在,有什么事,不能在自家里解决?”

“我是在自己家解决啊?”展笠瑜语气冷硬地顶了回去,“我哪知道,有人暗做手脚把我弄出国读书,实际上是想鸠占鹊巢?”

她说着望了一眼展老太太,满脸挑衅。

“够了。”一直沉默的展老太太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既然来了,就坐下。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没得给人看笑话。”

主位跟其他位置一样,都是一张桌子三张沙发椅,中间的位置坐了展老太太,左边坐了展笠青,展笠瑜便冷笑一声,在右边沙发上坐下。

“咳……”台上的主持人清咳一声,试图当做没有什么事发生,打圆场笑道:“小小插曲,大家不用放在心上,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让我们来看第一件拍卖品——”

最后一句话说得热情洋溢,情绪饱满,重新把气氛带了起来。

何音坐在位置上,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脸颊,另一手懒洋洋地翻着膝盖上的拍卖手册。

她安分不了几分钟,便将手册丢在桌面上,凑到秦臻身边咬耳朵:“无所不能的黑猫先生啊,信女诚/心求问,这个展笠瑜是怎么回事?”

自从她给了他实体,两人都快忘了黑猫这回事了,现在听着这个称呼,秦臻心中便是一软,轻斥道:“你当我是江湖百晓生,什么都知道吗?”

可顿了顿,他又说:“无非就是豪门中争家产那点事。”

何音趴在沙发扶手上,一副洗耳恭听……不,秦臻听杨心说过一个词。

她这样子,叫做“等待吃瓜”。

“展家家庭情况复杂,这点你也知道,祖孙三代,意外去世的很多。展老先生去世得比较匆忙,虽然留有遗嘱,但是没有来得及公正。你眼前这位展老太太,在展老先生的灵堂上,拿出了dna鉴定书跟遗嘱,敲定了展笠青的身世。”

“当时的豪门,你也知道,是非常讲究儿子的。展笠青是男丁,展笠瑜是女孩,自然地,其他人就默认是展笠青继承展家,展笠瑜就被送出国读书了。但是……”

秦臻说着,看了她一眼。

“你看我干嘛?”何音眨了一下眼睛,“这是六年前的事,六年前,我打工都还没人要呢!”

那时候她还没满十四岁,还是个在孤儿院里愁明天吃什么,跟展家有什么关系?

“是你对付邱家的手段。”秦臻解释,“在你之前,豪门蔑视法律,一直保持着关上门自己解决,不寻求法律手段的做法。但是你帮汪子珊的事,给了展笠瑜非常大的触动,她开始去求证法律。后边的事,我有了实体,就没有追查了。不过,看现在的情形,也能猜出个大概。”

应该是展笠青的dna鉴定跟遗嘱在法律上有问题。

展笠青并不是在展家长大的,他能认祖归宗,就靠灵堂前的一张dna鉴定数据。但是,dna鉴定这个东西,自己承认,跟法律承认,是两回事。

法律承认的dna鉴定,要清楚明白不说,还得是法定鉴定机构出的。不是说你随便拉个境外机构出个鉴定书,就行了。随便拿出来的dna鉴定书,自家人承认闹着玩可以,但真的落在法律程序上,就是个笑话。

同理,遗嘱也一样。

遗嘱必须有法定公证机关办理,不是说拿出一张遗嘱,上边有亲笔签名,有印章有手印,就是真的遗嘱。没有法律效力的遗嘱,跟一张废纸没太大区别。

遗嘱无效,就是按顺位继承,展笠瑜跟展笠青平分展家的财产。

你说展老太太?抱歉,她虽然顶着个老太太的称号,但没有经过法律承认。她不是展老先生的配偶,甚至也不是亲属成员,没有任何继承展家遗产的资格。

而展笠青的亲属资格是靠那张dna鉴定证明的,如果dna鉴定没有法律效力,展笠青就得重新弄法律承认的鉴定书。否则,他连展家孙子这个身份都没有。

因为他不是在展家长大的,是后续认祖归宗的。

但展笠瑜不一样,她在展家长大,亲属代际明明白白,从小户口就在展家的户口本上,标注的跟户主关系就是祖孙。

换句话说,展笠瑜的继承人资格,是无可争议的。

“这……”何音哭笑不得,“豪门也太缺法律常识了,他们到底学了什么知识?争遗产就打官司,这不是第一反应吗?”

秦臻闻言,含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清清楚楚地传达了出来——

不是每个十几岁的少女,都跟你一样有主见、有主意、敢争取,能勇往直前的。对豪门里这些被珍爱着长大的千金来说,她们中许多人遭遇变故,除了被人安排,没有别的选择。

不是世上没有别的路,而是她们不知道自己面前有别的路,也不敢走别的路,只求一夕安稳。

“……”何音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蓦地别过头去,露出的耳根红红的,轻笑着:“去你的,就会哄我。”

明明是她一再要他夸奖的,现在他真的夸奖了,她又不好意思。

秦臻看着,藏在身躯深处的魂魄,心跳骤然加快。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在她心里如此重要。

两人各自在心里算着,心绪酸酸甜甜,一时没有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秦臻回神,台上已经在拍卖最后一件东西了。

“何董。”工作人员见状便靠近了几步,弯腰问道:“您没有看上东西,是要……”

他留着话没说。

何音明白,从包里取出卡,正准备交给工作人员,说一声捐款一百万。谁知就在这时,展老太太忽然开口了。

“等等。”

主持人赶紧停下动作,在场的宾客也都望了过来。

展老太太在注视里缓缓露出个笑,说:“既然是慈善晚宴,没有主办方打个幌子不出力的道理。”

这话说得倒也对,这六年来,每年慈善晚会都由展家主持,他们都出力组织而已,并没有真的出过拍卖品,或者出钱。豪门中为此诟病的言语不少,但都没有说到展家面前。

现在,展家是要破这个诟病,花钱了?

那么,是捐钱,还是出拍卖品?

展老太太便在这期待的疑问里,加深了笑容,端起茶慢吞吞地说:“都望着我跟笠青做什么?没看到刚才大小姐说的话吗?我跟了老爷子几十年,但不是展家的人,这展家啊,都是大小姐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汇聚在展笠瑜身上,那展老太太又皮笑肉不笑地问:“展大小姐,你说吧,作为主家,你是要捐款还是要出物品拍卖?”

展笠青见状,马上加上一句:“刚才拍卖时最低成交价90万,最高210万。当然,这是豪门的游戏,大小姐也可以捐款。后边那排明星,都捐钱了,最低5万的也有。”

言下之意,没钱还想当什么大小姐?跟那些花钱买进来拍个照片就买热搜的明星一同,边上呆着凉快去。

慈善晚宴,是豪门的游戏。

展笠瑜乍然成为众人目光的中心,她知道这回事关重大,不觉手心出汗。

她算准了时间来砸场子,如果场子没砸成反而露了穷酸,那以后就算抢回了展家,也得被豪门笑死。

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展笠瑜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下巴微扬,站了起来。

“说的不错,一直以来,展家都是豪门中的一家,这么多代以来,没有哪次说是扯虎皮拉大旗,拿别人的钱给自己增添做慈善的名头的。”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选择拍卖。”

“哦?”展老太太神色都没动一下,依旧神定气闲:“那么,大小姐要拍卖什么?容我提醒——得是‘你’的东西才行。”

这话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懂。

展笠瑜回国直接就跟展笠青、展老太太开撕遗产,现在展家的财产都在纠纷之中,受到保护,不允许动的。展笠瑜要拍卖,只能卖自己的东西。可展笠瑜是个孙女,她奶奶那一溜下来都不得展老先生的喜欢。

从小,展笠瑜就没有什么珠宝首饰,别说什么高定礼服了。她能拿什么来拍卖?

一个ipad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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