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难嫁第八十六天(1 / 1)

加入书签

燕挽的怒火于抵达寺庙时空前旺盛,他亟待得到一个答案,于是直入寺庙中,步履匆匆,如风如电。

然而,远远看到那正前方的大雄宝殿时,他还是稍稍放慢了脚步,燕府良好的教养深深刻在骨子里——庄严之地不可疾行。

他被沙弥引到了佛堂去,富有禅意的木鱼声“咚咚”传出,心中的焦躁和怒意大为削减,他一条腿迈入,闻到了淡淡的佛手檀香的香气。

灵文方丈不曾转身,那敲着木鱼的手却停了下来,燕挽没有跪,就这样直挺挺的立在他身后,听得灵文方丈不紧不慢的开口:“命数天定,无论今生还是前世,始终如一;施主,回去罢。”

燕挽闻言握紧了拳头,忍着沉痛极其不甘心地说:“若是命数天定,为何我会重生,为何祖母和云生会逝去,他们分明……”

在上辈子活得好好的。

灵文方丈叹了一声,转过头来,那智慧又混浊的眼睛看向燕挽,带着悲悯:“施主至纯至善,至灵至性,前世本该享福禄,拥太平;却误入迷障,渐失本心,送了自己的命程。上天有好生之德,佛有普渡众生之心;施主,此乃造化,而今所经所历方为正轨。”

燕挽咬紧牙根:“有何凭证!”

“施主且看。”

虚无缥缈的声音方落,燕挽瞬间置身于一片茫茫白雾之中。

这场景他再清楚不过,他做了诸多这般梦境,几乎可以想见自己会如何见闻。

然而,这一次与之前数次大有不同,他竟然能听到声音了。

仍是万分繁华的京都,熙熙攘攘的街头车水马龙,百姓们走来走去,集市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却有一队官兵围在一条小河边,正在打捞什么东西。

有百姓想围上来凑热闹却被拦在数步开外,不得已只好引颈往里探望,很快一名凫水的好手将一具尸体捞了上来,说:“大人,找到了。”

那为首的官员顿时欣喜:“快,快去禀告太子殿下,燕公子的尸身找到了。”

燕挽脑子登时“嗡——”地一响,意识到什么,连忙走到了那尸首的跟前,红衣黑靴,腰坠貔貅玉饰——正是自己!

接着,他的死讯犹如长了翅膀般飞了出去。

燕挽暗叫不好,已经隐约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他仓皇回燕府,意念一动,却是已经到了。

噩耗还没传到燕府,府中上下便已经不平静,燕母坐在正厅训斥画莺,问她究竟是怎么伺候他的,元春大郡主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问下人:“有消息了没有,公子他去了哪里?宋意,宋意那边问了没有,蓝府呢。”

下人只道:“太夫人,都问过了,没有,他们都说没见到公子。”

元春大郡主忽然咳出一大滩血,将那雪白的帕子彻底染红。

近身的嬷嬷惊呼道:“郡主!”

这时,一名小厮匆匆的焦灼的狂奔进来,道:“太夫人,公子找到了,公子他……”

“他怎么了,他在哪儿,快说!”

元春大郡主几乎是一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燕母更是冲到了他跟前去。

小厮目光浮动,嘴唇颤抖,几经准备,才脱口而出:“公子他死了!”

“夫人!”

“太夫人。”

厅中一片慌乱,侍婢们惶恐的扶住燕母和元春大郡主。

燕母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元春大郡主的面庞已完全失了血色,她紧闭着眼,嘴唇紧闭,样子眼见的有几分不对。

侍婢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嬷嬷壮着胆子伸指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老脸惨白:“郡主没气了,传太医,快传太医!”

燕挽在一旁看得心如刀绞,眼睁睁看着太医张皇的从宫中赶来,给元春大郡主一番诊治,最终却无力的宣布道:“大郡主已魂归九天。”

霎时,全府上下爆发出一片哀嚎之声,包括得知消息连早朝也没接着上慌张赶回来的燕父。

燕府挂起了白幡,燕府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打击,燕父好似一瞬之间老了二十岁不止,一晚过去鬓边长出许多白发,燕母从昏迷中醒来,第一念头竟然是寻死。

这个家没了,一夕之间彻底崩塌,丧事办完,燕父燕母遣散了府里所有人,当夜放了一把大火,京都再无燕氏。

燕挽浑身巨震,眼底一派不可置信,怎……怎么会这样……

燕父燕母一贯坚强,他们竟然……

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府邸。

燕挽眼中的泪水尚未完全流下眼眶,只见一妇人在后花园扑蝶,那妇人他不认识,容貌勉强还算秀美,片刻,他知晓了她的身份。

——太常寺卿嫡女李氏。

——祁云生之妻。

听闻侍婢来报,祁云生从大理寺回来了,李氏一喜,匆忙扔下捕蝶网,往前庭走去。

祁云生很快出现在视野中,浑身散发着老成的气息,他远不及这辈子瞧着开朗,眼下更是垂眼魂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颇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

李氏同他说话,他不应,闷头进了书房,关上房门,一个人呆坐着什么,什么也没干。

但这份清净并没有维持多久,知晓了他死讯的李氏破门而入,完全没了刚才端庄贤淑的样子,指着祁云生破口大骂道:“好哇你,又背着我想那个男狐狸精,祁云生我告诉你,那个男狐狸精死了都是报应,是你祁家阖家上下瞒着李家,骗我婚姻的报应!”

向来温吞柔软的男人噌地一下站起来,握紧拳头,眼睛通红,仿佛要吃人,李氏见之更是不满,一双吊眼挑起,将自己送上去:“你还想打我是不是?来,你朝这儿打,最好打得鼻青脸肿,叫我不能出去见人!”

那口气却终究咽下,祁云生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来,却还是说:“我说了,我与他只有同窗之谊,如今人已经没了,你……嘴下留徳。”

李氏却嗤笑一声:“同窗之谊?试问普天之下,哪个同窗偷偷在书房里放他的画像,宁愿对着一张画像自渎也不愿同发妻共赴!祁云生,你就是个窝囊废,喜欢不敢说,你就该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