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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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莲楼身段纤细窈窕,穿女装完全不怪异,与他那张安在男人身上显得过分漂亮的脸倒是恰好相衬。

但他舞动起来,柔软身形中蕴藏沛然力量,手、脚、腰肢、肩膀,每一处都迸发出火点,每一瞬的眼神都像钩子。

鼓点渐渐急促,琴声一刹接一刹,丝线般越扯越高。岳莲楼单足牢牢站在地面,飞快旋转,圆台帷幔被气流鼓动,不断扬起。他发上、颈上、腰腹、臀腿的铃铛与琴声密密相和,令人心跳急促,喘不过气。

巴隆格尔双手乱舞,脸上是尴尬的笑。贺兰砜甩开他,想从靳岄这儿得到共鸣,但靳岄看得嘴唇微张,完全被吸引了。

他侧身靠近靳岄,大声问“这就是大瑀的舞”

“不全是”乐声与欢呼声太大,靳岄不得不接近贺兰砜耳朵和他说话,“有一些动作来自赤燕舞蹈”

“赤燕”贺兰砜问,“那个不下雪的地方”

“对大瑀南端的小国”靳岄跟他解释,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拉着贺兰砜衣角,“赤燕炎热,衣装简单轻薄,舞步比大瑀要奔放许多,比如你看你看现在这个单足点地、形如鸟雀的姿势,是模仿赤燕国鸟白梅燕”

他以为自己又会得到一句“听不懂”,但贺兰砜却点了点头,听得专注,脸上怒气少了些许。

乐声骤然收束,岳莲楼双足一蹬,足弓绷紧,原地起跳,身形弯折如一轮饱满圆月。在所有人震讶的吸气声中,他旋身翻转一圈,稳稳落地。被气流鼓起飞舞的纱幔缓缓落下,像惆怅的云雾。帐中人嘴角一勾,那张笑眉笑眼的脸令人心折,也令人怅惘。

这舞就这样结束了。

零落的掌声和叹息从回心院楼上楼下、楼里楼外响起。靳岄探头探脑想从纱幔缝隙中再看一看岳莲楼的笑,谁料岳莲楼忽然扯着一根绸带,身如飞燕,瞬间便跃到贺兰砜等人面前。

靳岄只觉得目眩神晕岳莲楼就站在身前,居高临下,一身热暖气息。他不知搽了什么香粉,气味勾得人心里松松的,似乎就要飘起来了。

“好俊的小公子。”岳莲楼手持铜色长烟管,手腕一扭,将吸烟的玉制烟嘴抵在靳岄下巴上,微微一勾,声音里带着几分未止歇的低喘,“今晚想要我吗”

靳岄“”

贺兰砜勃然站起“滚开”

岳莲楼恋恋不舍松开靳岄,,起身衔着烟口,侧头看着贺兰砜轻笑。

“这是你的奴隶”他问,“别人不能碰”

靳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巴隆格尔忙出来打圆场“莲楼,这是贺兰金英的弟弟”

“噢”岳莲楼拖长了声音应答,上上下下打量贺兰砜,忽然冲他的脸吐出一口烟,“难怪这么讨人厌。”

浑答儿和都则在近处看岳莲楼,愈发面红耳赤,大气不敢喘一口,目光全被岳莲楼勾走。岳莲楼离开时冲俩人眨眨眼,浑答儿不知生出什么胆气,忽然一把抓住岳莲楼胳膊,又不知怎么称呼他“美美人”

还未眨眼,美人手中的烟管不知何时悬停在他手背上,热烫灼辣,将碰未碰。

“不花钱,别碰我。”岳莲楼一字字笑道,“否则有人会削掉你这只手。”

浑答儿忙缩回了手,看着岳莲楼施施然走下楼。有客人跪趴在席旁,仰头紧盯岳莲楼。岳莲楼便用足弓挑起伏地之人的下巴,他脚踝系一个金色足环,数颗细小铃铛,响得清脆活泼。

“为什么这种人会是我哥的勒玛贺兰金英疯了吗”贺兰砜倒是先疯了,拉着巴隆格尔大吼,“他是男的他是他不男不女”

卓卓问靳岄“什么是勒玛”

靳岄反问她“什么是勒玛”

阮不奇吃着最后一块广寒糕,棉布裙上都是笑喷的糕沫子。

“不是他”巴隆格尔从贺兰砜手中挣脱,一指那高台,“是那个”

高台顶端悬着一顶大灯,灯上另有一处窄小圆台。圆台上坐着三位女人,各自抱琴,偶尔拨动琴音,扬手朝厅中人送去轻吻。

其中一位模样与其他人迥然不同她一头深棕色长发,肤色微暗如同浓蜜,。

“朱夜”巴隆格尔大喊。

那女子显然与巴隆熟悉,摘了面纱,冲这边扬扬手。靳岄震惊不已,忙拉了拉贺兰砜的衣袖“她的眼睛”

这名为朱夜的乐姬有一双翠绿的眼睛,如同最干净透亮的春水。

她是高辛人。

接下来的诸般表演,渐渐流于低俗。贺兰砜捂着卓卓眼睛不让她看,催促巴隆格尔离开。

巴隆格尔不肯“看岳莲楼一场舞,咱们这几个人得花五两银。”

靳岄震惊了五两银,在梁京足够普通人家花用半年

巴隆格尔换算成贺兰砜能听懂的计数方式“大概能买一百只羊。”

贺兰砜顿时坐回位置,因过度震惊而陷入失语。靳岄怀疑他这辈子养过的羊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只。。

浑答儿和都则和都则交换了一个眼色,忧心忡忡。靳岄奇道“怎么了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吗”

浑答儿小声说“贺兰金英,知不知道我们来看他的勒玛”

说话间,朱夜已经来到席间。

靳岄又觉头晕回心院的人身上总有些甜腻浓郁的香粉,弄得人轻飘飘的,一颗心怎么都落不到实处。他愣愣看朱夜,又扭头看贺兰砜。

高辛人鼻梁高耸,眼窝深邃,五官出众。靳岄心想,若是不论家世财产和狼瞳传说,兄弟俩的容貌不至于找不到亲事。

“我知道你是谁。”朱夜笑着说,“你们兄弟俩长得真像。”

贺兰砜低头喝茶,那茶也是甜腻的,他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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