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3)(捉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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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狼镝的瞬间,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涌入了他的指尖。贺兰砜抓起狼镝,拉弓搭箭。

古老的悸动澎湃着他的心胸,剧烈沸腾的冲动仿佛从血脉深处迸发而出。那支浑然的黑箭在催促他松手,让它扎入敌人的血肉,吞噬粗糙可恨的生命。

贺兰砜松了手指。

狼镝激射而去,刺破冷风。

它先扎入举刀者的左胸,箭势未消,挟带着无穷力气,箭尖旋转,剐开骨头、脏器,最后穿胸而出,当一声死死钉入石中。污血喷溅,纯白箭羽染红一半。

大刀落地,距离阿瓦仅有几寸距离。刀手仰面躺倒,风中只剩铁器撞击石块的瓮响与贺兰砜的喘息。

周围终于彻底安静。他拖着伤腿腿走向阿瓦,先察看了阿瓦的伤势,随后吹口哨唤来飞霄。阿瓦见他腿上的剑伤与胸口刀伤不停渗血,心有余悸“高辛人,你”

“我有名字。”贺兰砜说,“我叫贺兰砜,烨台人士。你不是巫者,到底是什么身份”

阿瓦撑着他身体站起,从腰上皮囊中拿出一支火箭,拉动引线发信。

“是狼镝吗”他问,“狼镝让你怀疑我的身份”

“狼镝只是其一。普通巫者到城外活动,不可能有九人随行。你的随从里有禁卫军的人。”

阿瓦撕开尸体的衣服,和贺兰砜分别处理伤势。他也是料理伤口的好手,娴熟快速,并不因疼痛而延缓过片刻。

“我本名瓦辛图,驰望原的继承人,北戎天君长子。”阿瓦说,“你可能听过我另一个名字,云洲王。”

贺兰砜惊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北戎天君哲翁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其子赐称云洲王,意为驰望原最高峰云台峰的王者。传说云洲王杀人如麻,年纪轻轻已经在哲翁平定五大部落内乱的战争中屡屡立功。他头戴狼神头盔,身骑汗血宝马,手持长刀,杀神弑佛无人可挡,是驰望原上令人畏惧的噩梦。

眼前青年身上没有一丝杀气,他经历方才惊心动魄的一顿斩杀仍面色平静,毫不惊慌。

“贺兰砜,我的兄弟挚友都称我为阿瓦。”阿瓦说,“若是再喊我云洲王,倒显得生疏了。这支狼镝你留着吧,我把它给你了。”

飞霄背上有贺兰砜的药囊,但阿瓦手臂的砍伤十分严重,药粉撒上之后立刻被血水冲开,根本无法上马前行。

可幸片刻后便有一队戎装人马奔来,是护卫云洲王的队伍。见阿瓦负伤严重,所有人都面如白纸。他们带来了马车和懂医术的巫者,为阿瓦处理伤口后便将他扶上马车。

这时,贺兰砜忽然在阿瓦身后跪下。

“云洲王,请你为我救一个人。”

贺兰砜不能与云洲王同乘,但阿瓦给他留下了一个巫者,陪他回家。

阿瓦命他起身“救什么人”

“我的朋友靳岄。”贺兰砜说,“他原本是大瑀质子,现在是烨台贺兰家的奴隶。今日他被天君召到王城,但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阿瓦皱眉不解“你拼死护我一命,你可以用这份恩情跟我要牧场,要女人,甚至要议堂中的一席之位。用在奴隶身上,岂不浪费”

“靳岄是我的朋友。”

“奴隶是奴隶,大瑀奴隶不是我们北戎人的朋友。”阿瓦打量他,“再说你现在已自身难保,怎么还惦记别人的生死”

“他给过我狐裘。”贺兰砜看着阿瓦,“当日余温,此生难忘。”

阿瓦笑了“这又是什么故事”他支撑不住,缓缓在车内坐下。巫者与护卫催促他回王城,阿瓦对贺兰砜说“这个人我帮你救,你回家疗伤吧,不必担心。”

允天监中,大巫已经打起瞌睡。

靳岄不可能在此地睡着。他闭目养神,盘算着接下来见到天君应该如何应对。距离他被押送到允天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仍未接到召见的口令。等待的时间越久,他其实越冷静。这说明北戎天君尚未作出最后的决定。

允天监的门忽然被大力推开,一位年轻的巫者闯进来大喊“大巫”

大巫惊醒,登时跳起来。年轻巫者狂奔而来,与大巫耳语几句后,大巫脸色突变。他顾不上眼前的靳岄,与巫者带着塔中大箱小箱匆匆离去。

入王城的道路灯火通明,高台上燃着青烟。

“云洲王现在怎样了”大巫一路小跑。

“还能说话,但力气不够了。”年轻巫者紧跟其后,“他带着九个随从出城找天星遗石,但九人中混入三个怒山部落的反贼,对云洲王起了杀心。天君现正大怒,已经杀了十几个禁卫。”

大巫抽抽鼻子,眼前正是王子居住的长盈宫,他闻到长盈宫内外都充斥着强烈的血腥气味。

宫奴、议臣、将军、后妃,无数人从王城乃至北都各个角落汇集而来,长盈宫灯烛齐燃,亮如白昼。云洲王躺在床上,双眸半闭,仍有说话的力气,但面上全无血色。

大巫冲入长盈宫,顾不得与焦灼的天君问候,径直闯入云洲王寝室。

长盈宫外跪着一片乌鸦鸦的人,贺兰金英和虎将军也在其列。百臣将士低低耳语,虎将军忽然说“靳岄可算逃过一劫,天君现在是顾不上他了。”

贺兰金英摇摇头。他反倒愈发不安云洲王是天君唯一的儿子,他的生死至关重要,若是真的没了,天君盛怒之下,只怕连靳岄也会遭殃。

有巫者一路陪伴照料,贺兰砜腿上伤口渐渐止住了血。

回到家里,先见到的是抱着卓卓的巴隆格尔。贺兰砜半张脸都是溅上的血点,胸口袍子破了,腿一瘸一拐,浑身都是血的臭气。卓卓怕得缩在巴隆格尔怀中大哭,见贺兰砜走近,又张开手臂想让他抱。

“乖,我现在抱不了你。”贺兰砜坐下来,急喘几口气后问,“靳岄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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