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他们从地下溶洞出来以后，神狱里里外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狩猎者将神狱重重包围，目光紧张地在附近搜寻，将弓箭对准大门。但这些已经是无用功，星辰花凋零的时间足够让薇娜尔从这里逃脱。

在路上，他们遇到了梅尼。

她和安索迅速躲到一旁的神碑后面，神碑还算宽大，藏着两个人绰绰有余。

安索伸手将她的肩膀往身上揽了一点，她的肩膀贴着安索的手臂，灵魂碰在一起时温热温热的。

梅尼的衣着很随意，但也因此显得更加无措，平日脸上健康的红晕消退，被月光照得更加苍白。

仅仅几日，这位父亲年老了不少。

瑞娅更喜欢在柯尼洛镇上的杂货店老板。

梅尼的身旁跟着两支更高等的狩猎者队伍，他们手中巨大的弓箭泛着警告意味的金属光泽。

他和神狱外的狩猎者首领相互行礼，但这位首领的目光极其不善，言语上更是毫无尊重可言。

狩猎者扯了嘴角，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我认为您不需要，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尊敬的法官大人。”

梅尼回敬他一个笑容，“夏至日上需要审判的重犯越狱，您说是谁的失职？”

“那是您的女儿，是您教育有失！”狩猎者咬牙切齿，握着弓箭的手气得发抖。

“那是我的犯人。”

梅尼平静地回复他便走进了神狱内。

“你能保证在夏至法庭上不留半点私心么？！”狩猎者对着法官的背影质问。

梅尼脚步微顿，他的背影静止几秒后继续往深处走去。

一路躲藏，安索带她瑞娅去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时夜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神域离太阳很近，晨光一路漫过云层，挥洒在一座极其恢弘的建筑上，比柯尼洛镇上的神庙壮观千百倍，金光在其轮廓上跳跃，带着令人肃然的压迫感。

他们略过殿门前的守卫，径直飘向神殿的第二层的宽旷天台。

与不断升起的朝阳直对着的，是露天台上一部一部石刻法典，石床一般的大小，层层相叠的书页雕刻得很细致。

古老的神族文字将法则一条一条地雕刻在这本厚重而巨大的法典上。

瑞娅看不懂，但依然觉得很神圣，心存敬仰。

神族的阳光将它笼罩在金色的辉煌中。

安索的手抚摸过法典的第一行，他低喃古语，字中刻出的缝隙被漫出的流金填充满。

他又将双指放在瑞娅的额头上，灵魂和灵魂之间的触碰是细微的，瑞娅却几乎能感受到安索指尖的纹路抚过自己额头，松松麻麻间带着点薄薄的温度。

就在安索碰上她脑门的那一瞬，瑞娅读懂了法典的第一句话。

“我将虹放在云彩里，将此作为我们所立下的契约。”

神族所遵守的法典中每一则，大概就是这般简单的约定。

“我想知道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瑞娅和他一起走进空静的神殿，中央是审判席，手持金色天平的女神像静立在左右。

“他们？”

从语气上，瑞娅听出了海神大人对这个问题的不满。她反应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您。”

“就那么好奇？”安索低头看着她，温柔地笑。

瑞娅如实回答，“嗯。”

她确实想知道梅尼在夏至法庭上做出的抉择。

“好，带你去看。”

安索轻轻打了个响指。

法庭内的座椅、石雕以及空气都开始扭曲。原本空荡荡的法庭，被如同潮水的低沉说话声吞没。

梅尼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穿着正式的流金法袍，仔细整理了头发，和瑞娅在湖旁的小木屋屋所见并无差别。只是这次他坐在审判席上几乎不苟言笑。

因为现在他扮演的是一个法官的角色。

听众席上坐满了等级不一的神明，瑞娅注意到了左排中央坐着一位抱臂神情冷恹的神，他的嘴角没有任何弧度，一部分的面容掩在黑色的衣袍内。

“我找到你了。”瑞娅高兴地戳戳安索的手臂，指着那位“安索”告诉他。

“棒。”安索笑着将尾调微微拖长。

就在“安索”的对面，瑞娅也看到了赫尔涅斯，依旧是那双令人生畏的灰色眼眸，看着与他无关的审判。在法庭内他是一副不掺杂任何情感的画像。

还有赤脚站在法庭中央的薇娜尔，被所有人注视着，与生俱来的骄傲没有被旁人的目光所泯灭。她时不时看向赫尔涅斯，也唯有看向他的时候，眼中锐利的芒刺才收敛了一点。

但赫尔涅斯并没有施舍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