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仰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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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越那件事情,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许宿野没再提起,好似完全不在意。

只有很了解他的时绿知道,这人只是把所有想法都压在了心底。

她擅长伪装和忍耐,他比她更甚。

最近这段时间,许宿野基本上每天都会接时绿下班,被不同的人撞见过好几次。

办公室流传开了关于时绿的风言风语。

“这次评优凭什么选时绿啊?每天我跟冯老师加班加点,她倒好,一到时间就走,也没见工作多努力。”丁颖隔壁办公室的老师私下里抱怨。

“她的水平也就那样吧,凑巧她带的学生都有天赋而已,又不是她的功劳。”

“你们不知道啊?时绿傍上大人物了,每天接送的车不是宾利,就是劳斯莱斯。估计是哪个大领导吧,别说一个小小的评优了,直接给她评职称都是一句话的事。”

有人看不过去,说了句:“哪个领导行事会这么高调?没凭没据的事,你们别乱说。”

立马被其他人围攻:“只要钱来路干净,人家领导愿意高调怎么了?”

“她就是被学校哪个领导看上了吧?她那人脾气大,性格还傲,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张脸了。”

“之前我看她情绪很不对劲,最近又忽然变好了,看来是人逢好事。”

时绿冷淡孤僻,从不参与这些抱团。

下班后那些老师的聚会,联谊,她也从来不去。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再邀请她,她成了艺术学院老师圈子里的透明人。

本来这些人私下里说什么,时绿是不会在意的。

可有天她刚打算从卫生间出来,正好听到外面传来丁颖跟别人八卦的声音。

“今天送时绿上班那辆车我见到了,起码得八位数,咱们当老师的,一辈子也买不起。”

“一样都是老师,咱们还得为房贷发愁,人家都已经坐上豪车了。”

“真够不公平的,我觉得这个奖本来该评给丁老师,时绿她一个新来的,凭什么啊?”

“所以说啊,人的道德感还是不能太强烈。要想过上好生活,有时候就是得豁得出去,我就是道德感太高了,做不来那些脏事。”

毕竟招老师的时候,没有特意考察过人品,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丁颖正跟别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绿忽然打开门出来。

看到她,那几个女老师立刻尴尬地噤声。

时绿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弯下腰洗手。整个卫生间顿时静得只剩下水声。

丁颖以为她不打算计较,悄悄松了口气。

关上水龙头,时绿直起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抽出纸巾,动作很慢地擦手。

暖黄的声控灯下,时绿表情淡漠,眼里无波无澜。

深秋季节,她依然穿着单薄的黑色裙子,皮肤雪白,锁骨平直,身形纤瘦,像是能被轻易折断的桃花枝,美丽且脆弱。

时绿没看向她们,目中无人的姿态:“凭我在最优秀的音乐学院进修过六年,凭我的论文含金量最高,凭我的学生理论和表演成绩都是第一。不然凭什么?凭你们每天聚在一起嘴碎?”

“祁大毕竟是百年学府,艺术学院再怎么差,讲师的门槛也不该这么低。”

时绿从来就不是会给人留面子的人,面对她讨厌的人,更是丝毫不留情面。

那几个人被她说得面红耳热,又没脸反驳。

临走之前,时绿看向之前那个说自己道德感太高的老师,红唇微弯,语气轻嘲:“放心吧,以你的长相,就算放下并不存在的道德感,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说完,时绿把纸团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背影恣意。

在她眼里,好似她们几个人跟垃圾桶里的东西,并无不同。

丁颖还想在背后说两句,其他人却已经没脸再说了。

“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有这功夫不如多备备课。”

回到办公室,时绿收到了云三冬发来的消息。

云三冬:【帽帽,紧急求助!】

时绿:【怎么了?】

云三冬:【你有没有认识的心理医生?我漫画里有个角色想设置成这方面的,但是找不到人咨询QAQ。】

时绿:【有,但他跟普通的心理医生不太一样。】

云三冬:【哪方面不一样?】

时绿:【你问他吧,涉及到隐私。】

云三冬:【好!谢谢帽帽。】

时绿把池越的名片推给云三冬。

池越跟普通的心理医生最大的不同是,他是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学心理学是为了治疗自己。

池越曾怀疑,时绿跟他一样有边缘型人格障碍。但是因为时绿不配合检查,所以他也没办法确定。

时绿最典型的特点就是想法极端,对人或者感情,都要求极致。跟正常人不一样,她心里没有中间态,只有两极。

比如她跟许宿野的感情,许宿野没做到极致的好,在她心里就会滑向另一端。

爱他的时候,时绿可以全身心地只对他一个人好,甚至可以把命给他。

可一旦他做了让她不开心的事,那些爱立刻就会转化成同样的恨。

就像现在这样,因为许宿野之前的抛弃,时绿想折磨他,想报复他-

这天下班,许宿野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才到。

他今天有个会,虽然提前跟时绿说过了,但看到她,他心里还是有些惴惴。

“抱歉,我实在走不开。”许宿野看向一旁的她,黑眸写满了紧张。

时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系上安全带,刚上车就沉默地看向窗外,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许宿野嘴唇泛白,只能先发动车子。

几次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试着跟她说话,都没得到回应。

她越是这样,许宿野心里就越是不安。

他甚至想着,哪怕她骂他两句,也比这样什么都不说好。

忐忑不安了一路,下车的时候,许宿野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打湿,生怕时绿一个不高兴会提出分开。

停好车,许宿野追在时绿身后,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按时来接你。”

“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走在前面的时绿忽然停下脚步,他也下意识跟着顿住脚。

时绿转回身,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

许宿野漆黑的眼专注地望着她,喉结滚了滚,心高高悬起。

走到他面前,时绿冷眼看他,没说话,缓缓举起右手。

许宿野以为她要打他,但并没有躲闪,甚至还微低下头,方便她动手。

时绿看着他这么卑微地低头,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她深呼吸两下,迅速调整好心情。

最后,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时绿的手落在许宿野领口,温柔地帮他调整了下领带的位置。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

“领带歪了。”时绿嗓音平静。

她的手即将离开时,被许宿野小心翼翼地捉住,他动作很轻,生怕惹恼了她。

“你别生气。”他低眉看着她,有些慌乱。

“我没生气。”时绿没抽回自己的手,还在他胸前拍了拍,把他衬衫上本就不明显的褶皱拍平了。

许宿野眉间放松,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牵着她的手上楼回家。

到家以后,许宿野去厨房做饭,时绿坐在客厅翻阅论文。

吃过饭,他们两个各自去洗澡。

时绿并没有发现门锁被换成了不能从里面反锁的类型。

晚上睡觉前,时绿喝了杯红酒。

许宿野本来想劝,转而想到劝了她也不会听,干脆就没再开口。

吃药期间是不能喝酒的,看来池越还没说动时绿去看医生。

喝完酒,时绿偏头看向许宿野。

他原本站在暗处,接收到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她走去,最后停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站到了昏黄的灯光下。

“要喝点吗?”时绿问。

许宿野正准备点头,就被人拽住领带往前一带,随后,她湿润柔软的唇瓣贴了过来,带着清冽又灼人的酒味,让人上瘾。

他眼睫轻颤,很快反应过来,回应她的吻。

混乱中,许宿野的领带被扯开,衬衫扣子也解开两颗。

他们又一次纠缠在一起,从餐厅到客厅,最后到黑暗的卧室。

时绿没让他开灯,他言听计从。

很久之后,时绿小腿抬高,脚趾紧紧蜷缩在一起,最后慢慢松开。

她忽然推开许宿野。

他被迫离开,再次试着靠近她,却又被推开。

“怎么了?”许宿野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汗,喘得厉害,嗓音沙哑压抑。

“不喜欢。”

时绿的话像是一盆冷水,顿时把他满腔热血给浇得凉透。

“抱歉,我刚才太用力,弄疼你了。”许宿野立刻低声下气地道歉。

时绿推开他,转身走进浴室。

只剩许宿野一个人留在黑漆漆的卧室,反思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不应该那么粗-暴地对她,应该更温柔一些。

都怪他刚才太忘形了。

时绿很久都没出来,这段时间对于许宿野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如同酷刑。

她不必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从天堂跌入地狱。

时绿终于出来,打开了卧室的灯。

许宿野已经穿戴整齐,走到她身边,“对不起。”

“去洗澡,准备睡了。”时绿冷淡地擦着头发,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再像刚才那样,用厌烦的眼神看他。

许宿野这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沉寂的眼一点点亮起,“好,我尽快。”

时绿看了眼他高大的背影,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擦头发。

她觉得,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拼了命对他好。

而是对他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看他在长久的不安中浮浮沉沉。

在他犯了小错之后,故意对他冷淡,看着他一颗心不断下沉。等他的心沉到谷底之时,慢慢将他拉上来,给他短暂的喘息机会,再不断重复之前的过程。

这才是真正的驯化-

没平静两天,时绿又陷入了之前的亢奋状态。

跟之前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只能通过纵情来消磨掉多余的精力。

黑暗中,时绿抓住许宿野的手臂,转过头问他:“做-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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