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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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熹微之际。

揽月殿内仍旧昏沉一片,床榻上帷幔掩映之处,宋清和穿着藕粉色的薄纱侧躺在床榻上,许是姿势并不是那么平整,加之绵衾未能完整地盖在身上,依稀可见的是玲珑有致的身形,如雪的肌肤,而那乌发如瀑铺散在背后。只是她似乎此时进入了梦魇,双手靠在一起压在胸前,眉眼微颤,像是遇见了不好的事情。

降香走进来正欲唤宋清和起身,却见到她身上盖着的绵衾一大半落在了地面之上,登时心中一惊,快步走至床榻边,拾起了绵衾,重新盖在宋清和的身上,又瞧见她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心道坏了,赶忙抬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滚烫一片。

心里立刻明白,公主这是生了温病了。

可是今日皇帝在梨园举办了马球比赛,说是大臣及其家眷皆要在早上准时到,更何况是皇子公主。可是如今看着公主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起身。只能先让云瑞去拿一块冷帕子过来敷在宋清和的额头上,降降温。

“公主?”降香将帕子理得服帖一些,随后伸手轻轻拍了下宋清和的后背,试图将她唤醒,不曾想她直接尖叫了一声——

“嬷嬷!”

随后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坠入了无比寒冷的深渊,怎么也没法出去。

降香明显被宋清和震住了,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激烈,忽又听到她刚刚唤出的那两个字,胸口只觉得闷闷的,苦涩至极,却只能敛下心中的情绪,将她扶着坐在床榻之上,慢慢地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没想到反倒让宋清和浑身抽搐得更厉害了,紧接着她直接伸手将降香推了出去,连带着敷在额头上的帕子也落在了绵衾上,身体又是剧烈一颤,这才恐慌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降香,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且又疲惫。

降香虽然被摔得很痛,但看到宋清和清醒下来,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扶着地忍着痛楚站起,重新走到她的身边来,心疼地道:“公主,您生了温病,方才好像又被梦魇魇住了。您这样没办法去梨园的,要不婢子去和皇后娘娘说让您不去了吧?”

“不去?”宋清和口中喃喃地说一遍,明显没缓过神儿来,抬手揉了揉眉心,微闭了闭眼,结果脑海中又浮出那血腥的一幕,登时害怕地睁开了眼睛,微晃着眼,才好了许多,顿了一下,“不去怎么行呢?降香,替我更衣。”

这要是不去,在任何人眼里只怕都是大错一件。

她最怕犯错了。

宋清和的思绪渐渐地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年她才八岁。

正是特别爱玩闹的年纪,她虽然住在简陋且通常没什么人的寒寂阁,可是依旧很自在,平日里受着身边的嬷嬷们的教诲,她过得很是拘谨,只敢偷偷摸摸地趁着别人看不到的时候,自己去摸些石子过来玩,在地面上画圈圈。

直到有一次,宋清和偶然出了寒寂阁,悄悄地跟在一个婢女后面晃悠着。随后看到一个衣着鲜美的、与她差不多大的小女郎在芙蓉园里荡秋千,荡完之后还有婢女给小女郎端了一盘瓜果。

那一刻,她是真的嫉妒了,为什么年纪相仿,这个小女郎所能享受的,她就不能。

后来,她听到婢女们称小女郎为三公主。

那一瞬间,她的心拔凉拔凉的。明明同样是公主,她过得就像是一个捡来的孩子。

她想,是不是因为宫里的人忘记了有她这么一个公主?

于是,她时常出寒寂阁,去别的宫里玩耍。只是别的宫里的人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直到她去了立政殿,她才觉得自己受到重视了。

因为长孙皇后真的对她很好很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都让她也能拥有。

自那以后,宋清和便经常去立政殿。

只是嬷嬷们并不赞同,她们苦口婆心地告诉她,宫里不是她能随意乱走的,万一犯了事,没人能救得了她。而且,只有她不起眼地活着,才能安稳地生活下去。

但那时的宋清和不明白。

于是在她失手打碎了立政殿里的青瓷灯盏之时,恰巧那时皇帝宋执锐正从外进入殿内。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她的父皇脸色立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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