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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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王顾煜,在晋朝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当年晋朝开国时四方边境不安稳,开国丞相姜砚提出了封立四方郡王,分别是定北、平南、守东和镇西,意为“国之基石,镇守四境”,任命他们军权镇守晋朝边界,给予了相当大的自治权。

当年的四位四方王,全都是跟随太/祖打天下时最勇猛的几个将军。

这个加封明面上看起来是信任和封官,其实是因为皇室势弱,无法收军权为自己所用,又怕留他们在皇城会生出别的心思,所幸派去频道被外族骚扰的边境,一举两得。

可能若不是姜丞相提出这个想法,皇权和将军早就两败俱伤了。

后来皇权稳定的如同铁汁子浇成的,四方王却也在各自边境扎稳了脚步,当年先祖们一起推翻□□并肩作战的情谊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两边都拿对方无可奈何,只能各自盯着肥肉和心头刺叹息。

随着一代代政权更替,守东王人才没落被取代,平南王因造反败露在几十年前被镇压消失,四方王就只剩下了定北和镇西。

他们一个防御北方草原蛮族,一个镇守西域诸国,位置都相当重要。

当年英宗皇帝叶崚生母太后是镇西王府的郡主,后来镇西王府更是代代与皇室通婚,忠心无比,也就相安无事。

至于定北王府可有的说。

定北王府是四方王内实力最大的一支,百年来态度都一直非常微妙,说它忠心打起外族那可是骁勇善战浴血杀敌,说它狼子野心那也能把天子气个好歹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几十年前,在长安长大的定北王世子顾逍回到北方边境,成为新任定北王,还迎娶了越王殿下的独生女长宁公主。

顾煜是顾逍和长宁公主的独生子,生下来就是世子,外公还是大名鼎鼎的越王叶巍,从小在最上乘的环境里长大,学问武功样样天赋非常。

更有传说顾煜甚至还会御剑,这传闻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不过考虑到予霖真人是他外公的挚友,可能还是真的。

顾煜在父母去世后掌管定北王府的三十多年里,如同一根擎天基石般立在北境,甚至在还是世子的时候就逼得蛮族族长折箭弃马而逃,一生从无败绩。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想都是个铁血杀伐的男人,但见过他本人的,都觉得顾煜其实更像一个执卷读书的贵公子。

他眉目清俊待人温和,生有一双遗传自母亲的浅青色双眸,骨子里的铁血只是对着外族的,尤其对小辈格外宽容,还护短,要不怎么叶青说想去他那里避一避自己父皇的怒火。

定北王府传信的信鸽到长安时,就连天子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当即扯着传令官的领子毫无形象的吼道:“你说朕的定北王怎么了?!”

顾煜七十多岁了,他自己都安慰子孙们这是喜丧,可什么东西一旦存在的太久太稳当,都会有人难以置信它还会有消失的一天。

定北王早在几天前就不行了,早上起来忽然头晕,病来如山倒,再倒下就站不起来了。

他原本已经换好官服准备去巡查军营,这么一倒下,反而还咬着牙把衣服换了,换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衫。

病榻上的老人原本身形修长,可被病魔折磨了几天,整个人都缩了两圈,鬓发在几天的时间花白,如同枯草般挂在他紧闭的眉眼边。

连汤药都灌不进去了,只能等死。

顾煜抓紧时间把后事都交代完,手下的将军们领命,八尺男儿擦擦眼泪回去军队,强忍着装作没事人一样接着操练。

顾煜的王妃早几年前便过世了,他那也已经是中年人的长子回到屋中,跪在病榻边,恭敬唤道:“爹,回信来了。”

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的顾煜闻言努力睁开眼睛,哑声道:“人……呢?”

“爹,您放心,口信是亲自送到华山去的。”长子一字一句道,“回信说予霖真人在接到信的一瞬间就消失了,肯定是赶来咱们北境的路上呢。”

顾煜嘶哑的叹息一声:“那怎么,还没来?”

长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半仙可是会御剑的,怎么都无可能比信回来的还晚,这怎么还没来,谁也不知道。

顾煜就是在等着见予霖真人最后一面,才撑到了现在。

“……想必是遇到什么邪祟,耽误了。”不等长子回答,顾煜盯着床帐自言自语,他抓着儿子的手,叮嘱道,“等人来了,一定要……咳咳咳咳——”

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长子和下人们忙前忙后,好不容易又把情况稳定下来,他看着自己父亲坚持成这样,心里叹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爹,爷爷说的予霖真人,是传说中的那个吗?”离开房间,他的小儿子抓着他的袖子,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爷爷还认识那样的仙人吗?我都没有见过!我也能见见他吗?”

顾煜长子摸着儿子的脑袋,叹息道:“想必是见不到的。”

“哎?为什么啊?”

“我从小到大,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那位一次。”长子回忆道,“可能是因为他不太喜欢和外人接触吧……”

顾煜总是和自己儿子说起那位仙人的事情,眉眼间都是敬重,回忆里也都是自己幼时他对自己的悉心教导。

可是对于顾煜的儿子来说,予霖和一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却别,小时候唯一见过的那次,予霖还是来看望在军中受了伤的顾煜,不巧和顾煜的长子碰了一面。

予霖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只在顾煜的介绍下淡淡点了点头。

白发的仙人姿容清冷,和传闻中一般无二。

顾煜的儿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口中的,和外界传闻的简直是两个人。

老人总是年龄越大越固执,到了晚上,老定北王也不知道怎么了,态度强硬的把一干服侍的下人,甚至是孩子们全都赶了出去,不让任何人在屋子里守着。

顾煜的女儿抹着眼泪道:“父亲怎么会如此决定,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反应的过来啊?”

顾煜长子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父亲把一切都看淡了,他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

行将就木的老人,还能出什么意外呢?

定北公的卧室内昏暗无比,夜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屋内,将床幔吹的飞起,香炉内的点点火光被这风一带,橘色顿时变的若隐若现。

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咳嗽声不时在屋子里响起,任谁听着这声音都丝毫不会怀疑,呼吸声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命归西天。

人们都说感觉不到痛苦的在睡梦中死去,才是最好的办法,顾煜也是这么想的,他原本也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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