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大衍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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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不对,猛地将嘴捂住,但看见巨人的动作,女子就明白一切都晚了。她一双纤细的手被月光照得惨白,呼吸短促,眼中慌乱一望即知,尤其是在这个怪物向自己的方向转过脸时,原先要做的事情都顾不得,猛地猫下腰就地一滚,拔腿就想要跑。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古怪而又尖利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与鬼哭似的风声夹在一起,如同无数根尖利的针,几乎要顺着毛孔,将人的每一份每一寸都扎透。

狄三先眉头不适地轻蹙,定睛望去,却是那巨人在笑。

说是笑也不正确,对方那巨大的,干裂到几乎将唇瓣分为五块的嘴咧了开来,似乎是想笑,但脸上僵硬的肌肉无法配合做出表情,导致这个笑容看起来邪恶又扭曲。一对眼睛正极力地呲张着,几乎能有成年人的头那般大,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如血鲜红的眼珠子缩成野兽似的竖瞳,全是嗜血的野性,怎么看,也不似一个人类会有的样子。

那女子听到这笑声,显然更怕了,右手中仍紧紧地攥着某个东西,用力到指节都泛着青色,脚下步子不停,慌乱地想要逃离。

许是发现了猎物要逃,巨人尖利的笑声骤然一拔,嘴巴大张,音调高得几乎超越了人类嗓子能发声的极限。然后又转为一种极其诡异复杂的怪叫,像是铁器摩擦的嗞嗞声,又像是夜枭磔磔地鸣泣,即便是鸣木雀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也不适地搓了搓双臂上的鸡皮疙瘩,产生了一种让对方闭嘴的冲动。

可让人意外的是,下一瞬,另一道同样的怪叫也响了起来,紧跟着那怪物的每一个音节,仿佛隐藏在风沙中的恶鬼那般凄厉,简直要将这夜色都撕破了

顺着那声音望去,他略显诧异地发现,另一道怪叫,正是从那原想逃离的女子口中发出的。

难道是被控制了

事实正如他所料,在听到怪叫的那一刹那,那女子就仿佛被施了什么蛊一般,所有的动作都僵硬地定格在了原地。即便心理再怎么抗拒,大脑中再怎样疯狂地命令自己的肢体,都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收

回动作,一步一步地像那个怪物走去。

不不要

面巾下的嘴不受控制地大张着,不断地发出恐怖而凄厉的怪叫,但女子面巾外的一双美眸却大睁着,满是挣扎,满是绝望。瞳孔中倒映的星光被泪水冲得模糊,一阵夹着砂砾的狂风吹来,寒冷的空气直接将那泪水冻成冰凌,覆在半边脸上,将眼睛周围那片皮肤冻得生疼。

恐惧蔓延到每一根汗毛,她极力地向后缩着,却尽是徒劳。步子越近,离那怪物越近,嘴里发出的怪叫声就越尖利,女子的绝望也越强烈,不过短短的两息,却比人生中任何一瞬都要漫长。

怪物身上的腐臭味顺着风钻入鼻腔,还有那洗也洗不掉的血腥味。死亡近在眼前,她即使不去触碰,也能感觉到心脏砰砰地跳着,用力到几乎冲破脏腑,面巾也被泪水浸湿,几乎要和脸上的皮肉冻在一起。

动啊快动啊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疯了似的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抗拒着每一个动作。但这身体却仿佛与她的意志剥离,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别说是自主,甚至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她抬起眼,正对上怪物那缩得只有针尖大小的血瞳,其中没有任何理智,只有暴虐的兽性。对方期待而贪婪地看着送到眼前的猎物,举起了手中的巨锤,似乎只要对方再上前一步,就能将女子砸成肉末

冷汗从额头流下,在极度的惊恐与绝望中,女子的表情已经狰狞得不成样子。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抵抗附加于身上的那股力量,无可奈何地听着自己最里几乎要震破屋舍的怪叫,看着自己的腿又向前迈了一步。

看着巨锤落下的那一刹那,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余下一句上神保佑。

轰隆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女子刚刚还觉得自己死定了,下一瞬,却见那怪物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狠狠地向后仰翻了过去,直滚了七八圈,才化解了那力道。然后她的头上忽然一重,有个不知什么东西,用着奇怪的音调在自己头顶上嗷嗷叫道“厉害厉害”

“哈哈哈你个马屁精,忘了是谁刚刚脑袋都快缩脖子里了嘛”

笑着堵了那只鹦鹉一句,无视对方瞬间炸起来的羽毛,鸣木雀几个起落便跃了过来,用简单的胡语,对这被吓到的女子道“喂,姑娘,你没事吧”

直到现在,女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余光掠过后方,看见另一个男子双手聚灵,正与那巨人缠斗,似乎还占了上风的样子,她顿时就慌了,不管不顾地高声尖叫道“住手快住手”

狄三先本在对武时便觉得这怪物强得离谱,不仅身法灵巧异常,招式诡秘,处处暗含杀机,推测平日里惯用的武器当不是这巨锤,而是其它什么东西。如今听到这一嗓子,立时明白其中定有隐情,便收起灵刃,单手化掌,灵力做风,直接将那怪物束缚在原地,然后趁着对方未挣脱时迅速后撤,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鸣木雀看出了好友的意图,带着那个女子跑得比他还快。

图南走得最晚,正巧那怪物自灵锁中挣脱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却被一柄扇子轻轻松松地抵住,不得寸进。他面上含笑,银眸中却是令那怪物都胆寒的气势,手腕一翻,便有灵力化作飓风,一下便将那怪物扇飞几里,爬都爬不起来,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优哉游哉地追了上去。

前面的两人正飞到了当做城墙的巨大怪石边上,就在他们准备越过城墙时,那个被带来的女子却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身子极力向后仰去,惊叫道“不行我出去会死的不可以”

连续被叫停两次的狄三先

转过头,正看到二师兄那张笑眯眯的脸,只觉突突跳个不停的额角,他停下动作,灵力向四周蔓延,确定那个巨人并未追来后,索性也不走了,只找了个没有人的帐篷避风,准备将事情问个清楚。

这次鸣木雀很机智地裹了身厚厚的羊皮披风,还特意从酒馆老板那买了身胡袄,即使外头滴水成冰,也没给冻着。进了帐篷后,他收回对方身上的束缚,动作娴熟地点燃中间的火炉,冲火堆搓着手笑道“三鲜,图南你们也来啊,干杵着作甚抗冻可不代表不冷嘿,你这只鸟”

他失笑道“又不是叫你,你来作甚”

还站在门口那边,正不知当如何的胡族女子只觉头顶一轻,就见一只仿佛长着羊毛的怪鸟张开翅膀,正正地落在那个说话男子身边。听见男子说的话,还很通人性地梗着脖子叫到“多事多事”

她本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异兽,但定睛一看,才发现不过是只鹦鹉,只是身上披了层羊毛,脖子上还围着条毛色油光水滑的貂皮围巾,头顶带了个貂尾胡帽,才让她一开始误看了。

鹦鹉仿佛是察觉了有人瞧着它,头一歪便看了过来,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又嘎嘎道“交代交代”

心下忽地一颤,女子抬眼,便见那个救了自己两次的紫眸青年正静静地抱剑直立,虽无催促,但其中意味,自是明了。

不知握着什么东西的手又紧了紧,她定了定神,将那东西放回腰间的羊皮口袋中,又掏出了一只一尺二寸长的大衍尺,竟一言不发地盘膝坐在了地上。

鸣木雀觉得有趣,两只手还摆在火前烤着,身子已经转了向,抻长了脖子看去,就见对方双手聚灵,气沉丹田,大衍尺上的符文便化作五十数。灵力再动,五十分二、挂一、揲四、归奇,空中便由尺得一爻为阴,复算,又得一爻为阳。如此往复,得六爻,再经一变,遂成卦。

大衍宫以卜卦成名,狄三先并不觉意外,但他见这卦显为初六,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六,主为巽卦,客为兑卦,上泽下风,泽灭木,乃为大过,并非什么好现象,可见对方所忧之事并不简单。

“怎么样,三鲜”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的鸣木雀顶了顶自家好友的肩膀,双手抱胸,探着头好奇道“这卦吉吗”

早就知道,能让这个狐狸盯上,还特地把自己骗过来的事情绝不会简单。狄三先在得出卦象前就已知不是凶就是大凶,总之肯定吉不起来,如今看到个不算太差的,反倒能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泽水过涉则会灭顶,栋梁超载则会弯曲,过犹不及,有拆毁之相。此乃中下之卦,并容凶吉之相,但主方衰落,难回乾卦。”

鸣木雀一听不是好卦,正要再问些什么,落在狄三先肩膀上跟着看热闹的鹦鹉就先嘎嘎叫道“凶凶小心小心”

那女子本正对着卦象出神,这一声声的凶就仿佛撞钟的木头,狠狠地照着心门上敲,简直连心神都快被敲散了。她双目泛红,挥手散去卦象,怒叱道“闭嘴臭鸟我要拔了你的舌头”

“姑娘。”用灵力封住那鹦鹉的嘴,狄三先并没有吵架的兴致,只是平静地问道“那街上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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