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 / 2）

韩栖迟的自我拉扯没办法跟李东旭说，她总不能说，我很爱这个孩子，但我真的很担心当初我们决定把她生下来是一个错误。但她得跟金幼贞说，因为金幼贞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件事，必然是李东旭发现了什么，亦或者金幼贞自己发现了什么。不管谁发现的，她都需要金幼贞把她没办法跟李东旭说的话传达给李东旭，因为这个不能瞒。

从金幼贞那里听到韩栖迟在担忧什么的李东旭隔天就去找金在妍了，当天下午进入新团队忙新的工作，一切都是重头开始忙的天昏地暗，连韩栖迟生宝宝都匆匆去医院看了一眼后就没再出现的金在恩来找韩栖迟了。

金在恩把觉得她有病的韩栖迟拖去了九龙村，开车过去的没下车，停在距离收容所不远的地方，金在恩让韩栖迟仔细看，韩栖迟不知道她要让自己看什么，除了零星会出现的一两个人，没什么好看的。

“看到那个男人没有”金在恩指着一个缩手缩脚贴着墙边走的男人“你猜他去收容所做什么”

韩栖迟哪知道，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那个男人走进收容所问她“去做什么的”

“五千块，打一炮。”

“什么”

金在恩无所谓的重复了一遍，在韩栖迟茫然的表情下跟她说，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五千块26rb左右就能睡个女人，女人当然是有点问题的，要不然是有病要不然就是上了年纪的阿姨，或者称呼一声奶奶也行。繁华的大都市最阴暗的角落里生存着这样的人，五千块能找个女人的世界。

韩栖迟怀疑她在编故事，但又觉得她没必要编那么离谱的故事，编故事的金在恩还能编的更离谱，离谱到跟韩栖迟说，她小时候差点被收容所的一个女人给骗去卖了，是她姐比较凶残才躲过去的。金在恩故事里的世界是韩栖迟认为拍个电影素材能多到爆的世界，是第三世界国家穷的不能再穷的世界。那不可能是首尔，哪怕在九龙村这样的贫民窟也不可能。

但金在恩没有编故事，不止没有编故事还跟韩栖迟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是因为你好骗才在你面前装可怜，也算不上是装吧，都是事实，但隐瞒了不少类似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听不得那样的事情。你会帮助别人，但你也有底线，当你觉得事情不可违时，你也能闭上眼睛当黑暗的世界不存在。不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就是想着，你可能会害怕所以就没说。”

“我原以为你是那种好家庭里的姑娘，想着骗笔钱就走，我跟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做朋友。那时的我，你要是同情我会觉得你装，你要是不同情我的遭遇我会觉得你被我骗钱也活该。反正我那个时候没把你当回事，那个时候的我也不觉得我们能成朋友，差太远，不可能。可我没想到会碰到你那个母亲，你的母亲和你的弟弟让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大家都挺惨，谁都别嫌弃谁，我活的不怎么样，你活的也不怎么样。”

金在恩笑看一脸懵逼的韩栖迟“没想到吧，我一开始拿你当冤大头的。”

已经傻了的韩栖迟无法回应，金在恩也不需要她回应“可后来我发现，要不然就是你太会演，要不然就是我眼瞎，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从烂泥里长出来的人。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当你爬出了泥泞洗干净一身土腥气就不想谈过往好了。但你还是不一样，你跟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死死的拽住了我的手，把我，把我姐从一摊污水里拽出来，洗干净推到别人面前，跟大家说，我们是好姑娘。”

金在恩跟韩栖迟说过往，说她从来都不想去什么夜校，觉得韩栖迟有毛病，可韩栖迟就是压着她去。说韩栖迟每次都说金在妍是她妈，可她以前一直觉得韩栖迟比较像是她妈，管头管脚什么都管，还时不时的要她上进，要她学习，给她灌一堆鸡汤听着就烦。金在恩在心里偷偷想过韩栖迟就是个假好人，装模作样的想要表现一下善心而已。金在妍不在乎这个，别说韩栖迟是什么假好人，她就是个坏人也无所谓，只要能往上爬谁在乎韩栖迟是什么人。

偏偏啊，谁都没想到，金在恩没想到，金在妍也没想到，韩栖迟是个真好人。不是什么看她们可怜的圣母不求回报，但她要的回报恰恰帮金家姐妹硬生生的把虚假的，一戳就破的自尊砸实了。韩栖迟给了她们一份工作，看的是能力不是什么遭遇多可怜，那工作是要她们做事情的，要她们按照规矩获得应有的报酬。

金在恩怎么都不想离开韩栖迟，有一个隐秘的小心思一直没说“我欠你太多，你不在意，但我跟我姐在意，我们想还你，哪怕知道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起，也想还，不想把那些东西变成施舍。九龙村的收容所就是这么出现的，不是我人多好想要帮助谁谁谁，而是我问你我能回报你什么的时候，你说，你只是给了我一朵花，什么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之类的。你说那束花会盛开是因为我的努力不是因为你，你说如果非得回报什么，那就让我找个机会也给别人一朵花，花多了，世界便成了花园。”

“九龙村是你给我的花变成的，我姐把地契写在你名下是我们都默认那是因为你而存在的地方。但你很奇怪，你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你对做个什么好人行善事之类的没那么在意。我极力想把九龙村能变成电影或者是别的，是因为你对收容所不在意但你对电影在意。这个收容所因为你而存在，你如果不在意它也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可我不甘心，做好事好像会上瘾，原本我只能等着你这样的人伸手拉我一把，把我带去干净的地方，突然我也能伸手拉别人一把，虽然没有你厉害，但我的要求也不高，能活就行。九龙村就这么一直不上不下的做着，能帮就帮，帮不了也就那样。可是它能拍电影了，能让你关注了，我好像能还你一点东西了，你却跟当初逼我去夜校一样，把我弄走了。”

“你把我弄走了，给了我一个我更还不起的机会，我欠你的越来越多，我还不能怪你。我也没办法怪你，你都不搞什么同情不同情的那一套，那对你来说就是个工作，多奇葩。你这么奇葩的我是真没见过，真心的，你奇葩的我姐都怀疑你脑子有问题，分分钟会被人家骗的人财两失的那种。”

韩栖迟脑子乱糟糟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要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她从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因为她没有在做善事啊，她又没捐款又没援助，她只是招聘员工然后给员工做培训，接着让培训好的员工继续给她打工，这算哪门子的善事还有，金在恩突然说什么自尊还有什么机会，那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扯什么呢还有，这家伙是在说她蠢吧是吧你才蠢能不能讲点她听得懂的

金在恩当然可以讲她听得懂的，带她过来就是为了让她了解一下“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金在妍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我们两个能组成双煞，都被你带的能西装革履的跟人家谈合作了，金在妍甚至成了项目主管，有个窗机明镜的办公室，那傻逼居然都想要不要养个小动物，因为看你们家小公主可爱。她是不可能跟人生孩子了，但养条狗爽一爽是可以的。”

“金在妍哎，我们穷到全身上下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的时候，那家伙都想着骗野狗吃狗肉的那女人说她想养条狗，想养个可爱的，还正儿八经的准备领养，更傻逼的是她跟我说买卖动物不好。那可是金在妍金在妍你知道吧，她也就是在你面前装装样子，那女人压根没心的，她现在都会说领养代替购买了，我差点以为她被什么鬼东西附身了”

把亲姐说的跟什么怪物一样的金在恩托着长调感叹“你都能让金在妍想要养狗，能让我跟尹钟彬说别搞事，我们玩玩就算别折腾恋爱了。我第一次觉得男人还有得救，只要别跟我黏糊，去找个好姑娘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哎，我觉得天下男人都是狗，可我觉得尹钟彬有点可爱。”

金在恩侧身望着韩栖迟，以一种看神奇动物的眼神望着她“你怎么会担心你不是个好妈妈你把我和金在妍都变成了好的不能再好的人，你怎么可能觉得你会对你的孩子不闻不问你傻逼吗韩栖迟”

韩栖迟木着一张脸慢吞吞的说“我觉得你大概没什么资格说你是好人。”

“我跟你是在说这个吗”金在恩翻了个大白眼“我说的是你压根没必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你能跟李东旭撑到结婚生子已经是奇迹了，这种奇迹都能发生，你还怕你照顾不好孩子”

“我跟李东旭又怎么了。”

“废话，你真的不懂”

金在恩双手抱胸跟傻子掰扯“你跟李东旭那真的是没分手就是奇迹，你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比见他的时间多了不知道多少，他也是奇葩居然能坚持下来。你就更奇葩了，你们在一起之后李东旭也不是没出过绯闻，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什么，搞的好像他不是你男朋友一样，你们这个恋爱谈的我都看不懂。突然间，婚结了，孩子也生了，你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了，想起你更在乎自己了这不是有病么。”

“谁规定妈妈就一定要怎么样了你那个妈不是更傻逼那样一个妈，那样一家人都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韩栖迟，你脑子进水了吗还是真的一孕傻三年那种妈都能让你那么好，你怎么会担心自己不是好妈妈你想什么呢”

韩栖迟想的东西太多，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知道金在恩说的不是她妈，是韩小姐狗血的那一家，但金在恩说的对啊，就她妈那么奇葩的类型都能教出她来，她干什么要担心自己做不成一个好妈妈哪怕她这的变成她妈一样的人，还有李东旭兜底呢李东旭那么好李东旭一定是个好爸爸

给自己打鸡血的韩栖迟余光瞄到远处又有个男人进了收容所，吸了口凉气让金在恩赶紧开车，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金在恩没看到那人，只以为她想开了，顺着她的话开车走，路上问她到底哪里有问题才会担心那么蠢的事情。韩栖迟不说话，金在恩就一路吐槽她，吐槽她真的怀孕了脑子就坏了，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有她和她姐在呢，担心什么小朋友，他们家小公主一定会好好的

等到车开回了小区停在楼下，金在恩让韩栖迟自己上去说她还有事，韩栖迟解开安全带也解封了一路闭紧的嘴巴，告诉她为什么她会担心。

“我跟李东旭其实超过一架，吵架的原因在当时的我看来很奇怪，因为李东旭担心失去我，他因为担心失去我所以想跟我分手，是不是脑子不好。”韩栖迟望着不解的金在恩，勾了勾嘴角“我现在懂了，他不奇怪，他只是害怕。害怕的不是失去我，而是失去了之后要怎么办，他怕了，才想往后退。我也一样，我怕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想先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我就是不够好，又怎么样。”

金在恩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太在乎了才会害怕”

韩栖迟颔首说对，伸手开门“我太在乎她，我就会害怕。”

金在恩挑眉表示懂了，摆手让她下去吧“以后别作了就行。”

韩栖迟下了车，没关车门，扶着车顶望着金在恩，看的金在恩问她要干嘛，韩栖迟说让她把车听到车库里，钥匙送回公司。

“我还有事呢，晚点给你开过来。”

“金在恩小姐，你开的是我的车。”

“所以呢”

“你不是我的助理了，让你新老板给你配车吧。”

金在恩望着恩将仇报的家伙“我刚帮你一把你不谢谢我就算了，还问我要车你现在又不工作，要车干嘛。”

韩栖迟笑看她“在恩，你的自尊如果维持在你一定要还我什么上，我们就不是朋友，只是恩义而已，等你什么时候飞黄腾达了还给我就好，但我们没必要朋友。朋友是互相的，不是我欠什么才能跟你做朋友。”看她愣住，微叹一声“如果你真的想保护好脆弱的自尊，那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跟我切割干净，这辆车是我的，明白吗”

金在恩眸光微闪，沉默两秒，露出一个笑脸“知道了，给你停车库。”

韩栖迟满意的点头“乖女儿”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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