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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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容和大度从来都不是用以形容亨利八世的词语。这位年老的暴君是所有人必须取悦的对象,即便长年累月的病痛和酗酒习惯让他看起来笨拙而又肥胖,但是没有人会觉得国王的圆脸显出一份年长者的慈爱,反而会从中看到阴云密布的神情,以及充满冷光的小眼睛。

胡安娜王妃随威廉都铎乘船通过伦敦塔的护城河时,看见萨里伯爵的脑袋被插在岸边,正对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萨里伯爵的脑袋并没有腐烂地很彻底,但是连续的阴雨还是让他的面部开始发臭,发霉,甚至两个大大睁开的“眼睛”都已经成孵化虫子的黑洞,估计眼珠子也成了乌鸦的美食。

“别看那个。”威廉都铎注意到胡安娜王妃的视线,于是侧身挡住了她:“你小心被恶心地几天都吃不下饭。”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胡安娜王妃收拢了斗篷领子,注意到伦敦塔里已经停了亨利八世的仪仗:“看来国王陛下很期待这天。”

参观行刑的人就像是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给威尔士亲王夫妇让开一条通道。

亨利八世的御座正对着行刑台,将观刑者分成了两部分。

威尔士亲王夫妇坐到属于他们的位子时,亨利八世已经跟克里维斯的安妮聊了很长时间,高兴得脖子都有些发红。

“你们来了。”亨利八世转过头,脸色显然比他跟克里维斯的安妮说话时,又温和了许多:“你跟苏格兰的和谈准备得怎么样了?”

“很好。”威廉都铎坐下后向克里维斯的安妮点了点头,然后才详细回答了亨利八世的问题:“塞西尔爵士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苏格兰那边也进行了相应的封锁处理,防止那位王太后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

“哼!她就是想把女儿偷运去法兰西,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亨利八世冷冷说道:“玛丽德吉斯要是识相的话,就在协议后乖乖交出她的女儿,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亨利八世当然思考过苏格兰将他们的女王偷运出国的可能,所以觉得威廉都铎的提议也不无道理,至少免得夜长梦多,又起波澜。

只是……

“别让玛丽德吉斯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大男子主义的亨利八世无比轻蔑道:“女人都是十分脆弱的生物,尤其是像玛丽德吉斯那样听命于家族的女人。”

一旁的胡安娜王妃忍不住蹙了眉毛,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关于这一点,我也跟法兰西大使打过招呼。”威廉都铎近两个月拦截了不少飞往法兰西的信件,甚至抱着宁可错杀三千,不愿放过一个的态度,让苏格兰国境内只进不出。

这让玛丽德吉斯感到十分绝望,甚至想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跳了之,但却被侍女和法兰西驻苏格兰大使死死地拦住。

要是玛丽斯图亚特一死,那么按照血缘顺序,继位的不是阿伦伯爵,就是詹姆斯五世的私生子莫里伯爵。

这两位都是彻彻底底的新教徒,上位后绝对是亨利八世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因此玛丽德吉斯就算是活在地狱里,也必须活下去。

为的,是不让苏格兰彻底沦为新教国家。

而在亨利八世与威廉都铎谈话之际,伦敦塔的金斯顿总管带着诺福克公爵走上刑场。

经过这一个月的修养,诺福克公爵看上去比威廉都铎私见他时,要整洁了许多,甚至有机会修理了头发和胡子,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

看到观刑广场中央还立起了国王专用的棚子,诺福克公爵抬了抬眼,冲着亨利八世的方向弯了弯腰,像是在跟自己的主君做最后的道别。

亨利八世被诺福克公爵的行为弄得微微一愣,犹豫几秒后,还是脱下自己的帽子作为回应。

“这老东西死前还算是有点尊严。”亨利八世想起萨里伯爵的死前状况,对诺福克公爵多了几分好脸色。

但是这分好脸色并不足以转化为国王的仁慈。

尤其是当诺福克公爵看清行刑的斧头刃已经钝得有几个显而易见得缺口,而那位侩子手惴惴不安地需要用酒精来鼓起勇气后,他刚才的镇定便如伦敦的天气,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先生,还请您怜悯我这个老头子,不要让我在抵达天堂前,经历过长的痛苦。”诺福克公爵嘴唇发抖地跪下双膝,在脖子被压上断头木前,半是哀求,半是讨好道。

侩子手从未被大贵族如此诚恳地对待过,一时间也是有些不知所措道:“哦!当然了,大人。我会竭力减少您的痛苦。”

诺福克公爵死死地盯着侩子手的眼睛,这让后者变得比之前更加紧张。

“好了,开始吧!”棚子下的亨利八世挥了挥手。

侩子手放下自己的酒壶,提起斧子对准诺福克公爵的脖子,但却因为行刑台上的木头被雨水所腐蚀,因此在站稳的瞬间,右脚一空地卡在距离诺福克公爵一步半的位子处。手里的斧子也跟着跌落在诺福克公爵身旁,直接削去了他的鼻子。

“啊啊啊啊!”诺福克公爵发出一声惨叫,条件发射地想要离开断头木,但却被身旁的伦敦塔卫兵按的动弹不得。

“赶紧的,赶紧做好你的工作。”监刑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侩子手拉上来,只是这一动作,就让他汗如雨下。

威廉都铎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亨利八世,发现他并未露出不悦之色,反而扯出丝饶有兴趣的微笑。

兴许这是国王安排的即兴节目。

威廉都铎将目光又放回到行刑台上。

经过一次失败的侩子手这次找准了位子,对着诺福克公爵的脖子砍下。但是因为他的斧头太钝,再加上诺福克公爵因为长年累月的优越生活而有一个粗脖子,所以他这一击只是破开了后颈的肌肉,并没有断掉骨头。

“上帝啊!早点给我一个痛快吧!”进气多,出气少的诺福克公爵早已动弹不得,最后只听见一阵沉重的闷哼和轻轻的微风声。

他的眼前便闪过一丝白光,然后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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