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人微言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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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见看着录像中那个动作和话语略有几分幼稚感的小小的自己,嘴角扬起的笑意一刻都没有淡去。

小小的自己,就像是一个陌生的孩子。看着她时,花见心中隐隐浮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于她来说,小时候的记忆只是破碎的片段而已,不总是能够记得真切。不过五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倒是留下了清晰的记忆。

尤其记得那件和服穿起来很麻烦。她手忙脚乱地捣鼓了好久都没能穿上,脸都涨红了,急得差点就要哭了出来,最后还是在母亲的一句“生日的时候可不能掉眼泪”之下才总算是止住了泪意,笨拙地穿好了衣服。

也记得那天吃蛋糕的时候不小心把奶油粘在了袖子上,被她偷偷地擦干净了,幸好没有被母亲发现。

“那户结婚的人家,小孩今年都已经上初中了哟。”惠子在一旁唠着家常,感叹似的说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啊。”

花见颔了颔首。

“是啊。”

录像已经快放到结尾了,烟火也已燃尽。年幼的花见蹦跶着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还想看烟花之类的话。

“夏日祭的时候也会放烟花呢……”她突然想到了这事,扭头问外婆道,“现在村里还会举办夏日祭吗?”

“会啊。”

“是这样啊……”花见轻叹了一口气,“仔细想想,我真的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夏日祭了呢。”

从去往横滨读大学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青森的夏天了。往返机票实在太贵,身为穷学生的她实在是付不起。等到能负担得起往返机票的费用了,她却没办法在夏天轻轻松松地请假。

而在大学之前的暑假,也并不多么清闲。她每天都是在送报纸—送牛奶—回家预习功课之间度过的,没有空闲去夏日祭,也根本没有去玩的心思,对于夏日祭的记忆也有些淡忘了。

唯一记得的,居然是夏日祭小摊上卖的章鱼烧。

“在夏日祭卖章鱼烧的应该是秋田家的爷爷吧。他做的章鱼烧真的太好吃了。”她小声感叹着,“绝对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章鱼烧。”

“想吃秋田家的章鱼烧的话,去他家的店买不

就行了。”喝空了一罐啤酒的父亲毫不犹豫地从纸箱里拿出了一罐新的,指尖一挑,轻松地打开了拉环。他先灌下一小口啤酒,抬起手随意地为花见指了指方向:“就在……出门右拐,直走,第二个路口在右拐,然后再直走,然后再左拐一下,就能看到了。”

这种描述方式未免有点太抽象了,听得花见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她明明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为何这些字句落在心间,却变成了一团浆糊。她只好迷迷糊糊地点着头,应道:“哦……我知道了。是新开的店吗?”

“开了好几年了。”父亲说。

“咦?是吗?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其实她连秋田家的爷爷开了一家章鱼烧店的事都是一无所知。

惠子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叹着气说:“因为你每次回来都是瘫在家里当阿宅啊。”

从母亲嘴里蹦出来的这声“阿宅”听得花见忍不住想笑——毕竟这个词实在是和中年女性太不搭了。

她捂着嘴,努力藏起笑意,问母亲道:“阿宅这个词您是从哪儿学来的?”

“综艺节目里。”

以一种颇为骄傲的语气,惠子如是说。

这让花见更想笑了。恰好这时,一直在客厅游荡的哲学家跳到了她的腿上。在它逃脱之前,花见赶紧把它搂在了怀里,轻抚着它那柔软的黑色皮毛。

小猫咪落入了她的手中,花见当然也不会忽略大猫咪的动向。她扭头看向窗帘底下,一眼就见到了那根依旧露出在外面的毛尾巴。

对于橘子汽水的胆子,她已经彻底没有任何的奢求了。她只能希望它明天早上可以鼓起勇气从窗帘底下出来。

“说着说着,突然有点想去夏日祭了。可惜今年夏天我也没办法回家。”她小声抱怨了起来,“工作真的太辛苦啦,我简直就是被骗进了黑心公司嘛……呃。”

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惬意,一不小心让她把很要命的话给脱口而出了。

怎么能说港口黑手党是黑心公司呢——更何况干部中也就在身边!

花见慌了,她很不争气地慌了,急忙扭头看向身旁的中也,暗自希望着他不要把自己随口所说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以他此刻的神情看来

,中也似乎确实没有在意花见的话。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是一副出神的表情。

花见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就表现得心不在焉了,但他大概是没有听见自己刚才的小小抱怨,对此花见倒是很庆幸。

不过中也那心不在焉的表现,她就无法庆幸了。她试着唤了中也一声,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依旧是盯着电视机,尽管上一段录像早已经结束,屏幕也已转为黑色,能看到的只有倒映在屏幕上的模糊人影而已。

“前辈?”花见双手捏着哲学家的两只爪子,轻轻地在中也的腿上挠了两下,坚持不懈地呼唤着他,“前辈前辈前辈?”

在哲学家的“帮忙”之下,中也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怎么了?”

“我还想问您怎么了呢。”花见小声嗔怪着,“您为什么突然开始发呆了?”

“呃……没什么。”

中也扯了扯嘴角,将话题搪塞过去了。

他并不想说自己是因为刚才的录像带而失了神。

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自然,花见也能感觉到他这是在藏着些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多问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攥紧拳头敲了敲他的手背而已。

时间也不早了,中也不好意思再在早川家多叨扰太久。他站起身,正想向长辈们道别,却被外婆叫住了。

“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的哦。”外婆握住中也的手,语重心长地劝着,“这几天就在我们家住好了。反正你明天也要过来的,不是吗?正好省点麻烦嘛。”

“对啊对啊。”惠子也在一边帮腔。

此话一出,异议最大的不是当事人中也——而是花见。

她拍着桌子,无比认真地抗议着这个提议,把每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现在一点也不晚啊!而且我们这边的治安也不差,中也不会出事的!退一步说,就算治安差得不行,他也绝不会遭遇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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