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影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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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眠到嘴边的“停车”二字被兴奋的李爵生生打断“师兄你说巧不巧,这车居然是费总的哎呀,那次在北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说有预感会再见,没想到还真就见着了”

大概是没坐过这种级别的豪车,李爵爱不释手的对着屁股下边儿的真皮座椅一阵抚摸“咦,费总,您来这电视台基地是办公事的吧刚在演播室我坐观众席那儿好像看见您了,不过室内光线不好,我都没敢确定呢,没想到真的是您”

“咔”的一声响,昏暗的车厢里亮起一小簇蓝色火焰,是打火机点燃了烟。费南渡没抬头,目光眯在鼻前那簇小小的猩红色火苗上。

片晌,他说,嗯,是我。

“是吧”李爵不敢也不想打听太多,这话头只是个寒暄的开场白,没有继续的必要,他又快速换了个新话题“费总,今天这场节目您看了吧我觉得回头一定得爆,微博绝对能上热搜前三,不冲别的,就冲我师兄台上的翻译,正点啊别的地方能听到这样水准的翻译么不能这可是正宗的伦敦音,视听级享受”

李爵其实还在为名片的事耿耿于怀。

虽然由于胆量问题,做不到真的“见一次揍一次”,只是打个嘴炮过个瘾,但不爽的情绪还没完全散。所以现在他故意把薛眠搬出来一通大肆吹捧,借以让身后这个不识千里马的“假伯乐”为自己的眼瞎而愧疚懊恼,说不定一会儿他就能套到一张早该属于他们的名片了。

费南渡将打火机放回车门的储物槽里,顺着李爵的话,一本正经的偏过脸看了一眼隔壁的人。看了两三秒,两指夹下嘴里的烟,过程中“嗯”了一声,说“是不错。”

“那是当然了”李爵趁热打铁,不动声色的切入主题“对了费总,上次在席间您给我们的名片是不是不小心弄错了给的是姜助理的没事儿,您贵人事忙,我估计是姜助理她会错意了,要不您现在”

“老周,”费南渡突然开口“温度低了。”

司机老周瞧着年纪不大,四十出点头,长得五官端正,可以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挺周正的小伙儿。老周“欸”了一声,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三个数。

宾利这种级别的豪车,增减空调温度哪还用非得在车前控制台上操作,后座一样能调。费南渡适时的出声明显是一种打断,更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不买账。李爵不呆也不傻,悻悻收回了后面的话,但心里没少新仇旧恨的叠加腹诽“切,又来这套,装什么装”

费南渡吸了一口烟,烟雾裹在口腔里,含了一会儿才慢慢吐出,面前顿时一片白烟缭绕,如堕仙境。

他说“云汉要是有对口业务,姜助理会联系贵所。”

“哎呀哎呀太谢谢了费总,感谢支持啊”李爵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听对方松了口,他也不扭捏造作,直接借坡下驴的谢上了。过程中瞥见老周将车开上了高架桥,忽然想起这一路不发一语的薛眠手上还挂着一道光荣的工伤,立马呼出了声“不不不停停停不能上高架这样回市区太远了,我师兄还得去医院呢”

薛眠从上车起就一直将身体有意识的偏向车门方向,头抵靠在透明的窗玻璃上,望着外面飞速后退的景色出神。

他的心里,脑子里,甚至是身体的每一根血管里,此时此刻,正在叫嚣着同一个声音。

那声音像是恶魔的呼唤,深深根植于脑海中。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无力将之挥去,只能任其发作,喊声几乎要掀翻他的天灵盖。

“走走啊你他妈滚啊永远都别再出现了”

快窒息了。

尤其是这密闭的车厢里,还混合着有些呛人的烟草味。脑中嗡嗡作响,心口没来由的疼得要命,就像一碴碎玻璃在两瓣心房间来回游蹿,边游边割,边割边淌血。

有个声音在放声大笑。

点着他名字的笑。

薛眠,你好蠢啊,简直蠢得离谱。哈哈哈

太难受了。

难受得恨不能立刻砸开这扇窗。

或者干脆直接跳车吧。

刚想到这里,李爵的话题正好烧到了自己,薛眠登时一个清醒,想都没想的开了口“不去医院,找个地方停车。”

“不去医院怎么行啊”李爵焦急的喊了一声“破伤风可不是小问题,搞不好要截肢的师兄你是怕医生还是怕打针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怕打针啊你别怕,我陪着你,折腾多晚我都陪你,行吗”

薛眠一双眼睛黑得出奇,凉飕飕的盯着李爵那张正转过来的脸,然后,一字一顿,说“不去。”

李爵有点懵逼,心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师兄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啊

两厢对看,两厢都绷着不说话。李爵是不敢说,薛眠是不想说。

“老周,”就在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的时候,费南渡出声了,他吩咐老周下高架,找个最近的地铁站停车。然后看了一眼李爵,笑了笑,说“你师兄脾气拧,听他的。”

李爵吐了下舌头,悻悻把头转了回去。然而稍微回味一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师兄脾气是拧巴,但这位费总是怎么知道的

再一想,好像也不是很难猜了,受了伤打死都不肯去医院的人可不就是拧么,哪还用特意去知道啊。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薛眠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虽然对那句“脾气拧”很是嗤之以鼻不肯买账,但能尽快下车他也不打算计较了,将头又靠回了玻璃窗,继续对着夜景出神。

然而没过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动静,像是某种塑料制品的盖子被拧开的声音,“吧嗒”一下。

接着,他就闻到了一股碘酒的味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受伤的右手已经被谁一把抓了过去,稳稳落在一条西裤面料非常柔软的腿上。

薛眠立刻就明白了。

不做他想的要抽回手,哪知对方手劲太大,生生扣住了他那条雪白的腕子,直接压到了腿上。

居然挣脱不开一丝半毫。

眼中的怒意已非常明显,薛眠转头瞪过去

费南渡没看过来。

他正低着头,解开薛眠绑着伤口的那条领带,将一瓶碘酒用棉签沾湿了,一点点往那道已经凝结了的口子上涂去。

动作非常小心。

非常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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