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1 / 2）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离开这里的。”吕辞卿踩着灰绿色的草地，慢悠悠地走到了忘川河畔前。

浑浊的河水已经倒映不出他的影子，就连开在脚边鲜红的彼岸花也弥漫着一股令人绝望的死气。

这是让他感到无比熟悉，但又厌烦到极点了的地方。

“可是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你从未产生过想要离开的念头。”

吕辞卿站在河畔上目光悠远地眺望看不见边际的忘川河,没有在说什么。

…

忘川,是存在于地府鬼门关之后,暗藏在忘川河的另一面,被外界称作为地府第十九层地狱的小世界。

人们来到地府后，通常是要走过黄泉路,踏上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后，才能重新进入轮回。而那时的忘川河，不过是用来囚禁恶鬼的一个牢笼。

那些罪念深重没有资格投胎的孤魂恶鬼，在被溺入忘川河水当中便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哪怕离岸边再近,他们也没有办法爬到岸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断的滞留在这冰冷刺骨的河水当中。

直到某一日,魂魄因为吸附了太多的怨气，开始慢慢地沉到河底,来到了忘川河的另一面,也就是忘川。

传闻,忘川是一个比地狱更让人绝望的地方,就连传说中的魔神蚩尤在战死之后,遗骨也被隐埋在此地,只是至今都没有被人寻到。

而除了那些恶鬼之外，忘川还居住着一个神秘的守卫者，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看清过他的模样。

有人猜测这个守卫者镇守的不是忘川，而是埋在忘川当中的蚩尤遗骨，因为他流淌着黄帝后人的血液，便是最好的证明。

守卫者有时也会出现在地府，他会撑着银色的船桨，划动着一艘很小的木舟，将那些不慎误入到忘川的魂魄重新载回到忘川河畔上。

久而久之，他也开始被外界称为摆渡人。

再后来，在某位被救助的神仙的推荐下，“摆渡人”成为了地府第一个不听召、也不听宣但却能拿到丰厚薪酬的阴差。

不过这些薪酬对于摆渡人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摆渡人从未离开过地府，又或者说，他从未踏出过忘川河之外的任何地方。

打破了他那枯燥又无趣日子的，是一只从天而降的妖怪，对方在落入到忘川河之后便直接沉了下去直达忘川。

就连摆渡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即便是罪孽再深重的恶鬼也会在河水当中滞留一段时间，直到吸收了足够多的怨气，才会慢慢的落入忘川。

他不知道这个妖怪究竟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这么一路掉进忘川。

那只“罪孽深重”的妖怪，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团子，摆渡人从未见过这种妖怪。

被封在忘川里的妖怪，大多都是体积庞大、模样渗人的恶兽，就算有些勉强没那么惨不忍睹的，也绝对不会是这种，这种……他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当看到那只团子从地上坐起来后，睡眼朦胧地用爪子揉着眼睛时，摆渡人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嗯，轩辕的后人？”这是在看到摆渡人后，那只黑白团子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摆渡人就被对方狠狠地揍了一顿，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妖怪在沾到忘川河水之后，还能有这么强大的妖力。

虽然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揍，但摆渡人并不是很生气，因为在对方来到忘川之后，那些平日里叫嚣咆哮个不停的恶鬼凶兽，突然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安宁。

而从那只妖怪的口中，他得知了对方如今身受重伤，需要好好地修养，所以暂时不会离开忘川。

摆渡人莫名的有些愉悦，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在那只妖怪养伤的期间，摆渡人也逐渐地发现了对方恶劣的低级趣味，每当他在忘川河上载人渡河的时候，木舟时常会一阵狂风连人带船一起被掀翻。

即便中间隔着一条河，他都依然能听到对方在忘川中传来的猖狂而又幸灾乐祸的笑声，明明是很无聊的事情，但对方总是乐此不疲。

因为多次翻船，摆渡人被扣了不少薪酬，但他并不生气。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得知了那只妖怪的名字，是顺着对方在一块巨石上留下的刻痕，他知道了对方名为竹珩，字还写得特别难看。

竹珩，摆渡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从那些被封在忘川的恶鬼口中，他曾频繁的听见这个名字，但名字的后面往往都伴随着一堆非常难听的话语。

无论是在忘川河上还是河下，似乎所有人都认识竹珩，除了他。

起初摆渡人还有些紧张，因为他在担心竹珩也会询问自己的名字，为此，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认真思考，自己到底应该叫什么名字。

然而……一直到竹珩离开忘川，他都没有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这个问题。

每当看到摆渡人湿漉漉的回到忘川，竹珩的表情总是那么的无辜，但他却永远都学不会不会遮掩自己眼中的幸灾乐祸，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屑于遮掩。

偶尔在欣赏摆渡人惨兮兮的模样时，竹珩也会提到一些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但更多的是关于忘川外面的世界。

摆渡人开始好奇外面是不是正如对方口中的那般多姿多彩，他开始尝试着和船上的游魂沟通，有时候为了能够从竹珩的口中听到一些想听的故事，他会故意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狼狈。

虽然这样会让他的薪酬，被扣得更加严重。

但竹珩来这之前，他从未想过去了解外面的世界，更不会冒出想要离开忘川的念头。

有一段时间，竹珩频繁地提起了自己的刀还遗落在了忘川河底，好像一直在担心会被别人拿走。

摆渡人很清楚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但他还是潜入到了忘川河底，寻了很久很久，为对方带回了那把单单只是触碰，就让他有些不适的长刀。

拿回了自己的刀后，竹珩看上去似乎很高兴，他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关键的事情，甚至还说了外面有很多跟他模样很像的小兽，如果出去的及时的话，或许还来得领一只。

但摆渡人并不是很心动，因为他并不觉得外界还会有比竹珩更可爱的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