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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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虽然已是春日了,但这夙夜免不了寒风又起,何况是在这山林深处的大雨之夜。

寺庙清贫,但毕竟林尧平等人身份尊贵,也是偶尔奢侈地烧起了炭火供人烤暖。

“没想到二位兄长竟也陪着小弟们宿在这心源寺了。”林尧平接过一个小手炉忙揣在大氅里,这将军府的二公子怕冷极了,虽生在武人之家,却是一副清瘦体弱的书生样。

其实小时候,林尧平乍得一副健康的好身子,爬墙上树掏鸟蛋,闹得很,像要把两世的淘气全部撒完似的。可惜他十三岁不慎走丢,况且那时还不巧地发着热,差一点就死在荒庙,连是饿死、病死还是冻死都不知道。

将军派人全州搜查小公子,夫人是天天哭成了泪人,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小公子在消失了近一个月之后被人安全地送了回来,却是在那之后就落下了病根,再不复从前的健气。

“没看这天下这么大雨吗?”段几扬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巨大的芭蕉叶上“噼里啪啦”得四处乱溅,“要是冒着这雨带阿尧回去了,林大将军怕是要一刀劈了我!”段几扬想想那场景,汗毛就不可自控地竖了起来。

他回头看见卧在榻上的林尧平,披了大氅捂着手炉烧着炭火,面色微微发红,看来是暖了。

“这样可还暖和?”

“暖着呢。”

“这天也真是怪到头了,今早上还热成那副样子,一到晚上又翻脸了。”

“可不是,翻了个冷脸。”张瑜适时地插了个笑话。

“嘶。”林尧平闻言不禁哆嗦了一下,这笑话未免太冷了点,他求道,“好心人,可别再说话了,冻死我了。”

“话说,其他两人呢?”段几扬一直忙着给林尧平添衣加炭,闲下来才注意到缺了两人,“怎么吃完晚饭就没见过了?”他好歹是这里的大哥,也该他留心弟妹们。

“哦。谢寅被慧通方丈叫走了,子宵去见曹公子了。”张瑜打了个哈欠,又不好意思地笑笑,“靠着这炭火,小弟我都有些困了。”

“德行。”段几扬睨了他一眼,“回去睡吧,真是。”随即摆了摆手,叫他快点走人。

“遵命。”得到了两位兄长许可,张瑜喜不自禁。

林尧平看他溜得飞快也不禁一笑,又转头看向段几扬,只见他眼神有些涣散,竟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柔声道:“你也去睡吧。”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倒还真有点困了。”段几扬揉了揉眼睛

“可不是,看你眼泪水都要滚出来了。”

“嘿。”段几扬一摸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鼻尖飘过阵阵淡香,正是自手炉里来的香气,林尧平摇摇头:“我还不困。”

“那好吧。你要有什么事,记得来叫我。”

“好。”林尧平应下。

见他转身就走,可见也是真困了,林尧平算算时间,其实倒也不晚——想是爬山都累了吧。他继续缩回榻上,看着怀中香炉的青烟丝丝缕缕缱绻而上。

“这是什么香?”另一边谢寅平正在和惠通下棋,鼻尖突然飘来一阵香气,忍不住问道。

惠通一双浊眼看过去:“哦。这是清晰安神香。”

“倒是好闻。”

“你们每个人的屋子里,我都叫人烧了些。”

“有劳方丈了。”

惠通笑笑,定睛在棋盘之上:“许久不见,你棋艺倒是长进不少啊。”

谢寅平闻言勾唇一笑:“不进则退,我能何如?”

惠通不语,只是一双浑浊的眼睛中莫名的悲伤复又蔓延开来。他转头静静地看向窗外,云遮月,星熄灭,天地一片漆黑,只听得滚滚的雷鸣和暴躁的雨声。雨珠从那敞开的窗户跳进室内,一星半点溅在他脸上,寒气逼人。

“好雨。”他喃喃道。

一旁的谢寅平专心致志地摆弄棋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呢喃。

夜深。

“请问,屋内是林舍人吗?”

林尧平一惊,转头见窗户纸上有一僧尼人影映在上面,被烛光拉得有些变形,看上去有些瘆人,又听他问:“舍人歇了吗?”

“还未。”他拢了拢衣物,问道,“小师傅深夜拜访,可有什么急事?”

“是我那清明师兄。”他道。

林尧平疑惑,那个犯戒的小僧?他与他素未谋面,怎么回来找他?

“他托我来传句话——南州,”林尧平听到那两个字,目光顿时沉下来。

“破庙。”随着那小僧多说一个词,他的目光便再深沉一分。

是想和他说些关于恩人的线索吗?何必这般打着哑谜?

林尧平皱眉。

不对。

他曾公开悬赏有关恩人的消息,他失踪的消息也几乎举国皆知。所以他倒不奇怪这小僧知道这陈年旧事。问题在于他记得这清明是骗了曹子的侍妾去偷钱。但若是缺钱,为什么不直接带着消息来将军府找他?虽然不一定比他偷的多,但这么些年竟一次都没有想过拿线索来要赏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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