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同为港黑风头正劲的新人，芥川是太宰的弟子。和只能做做情报工作的我不同，芥川是个强力的武斗派，作风强硬，有时候甚至到了过激的地步。

每一次芥川出现在拷问室，都必然有一名俘虏被他的异能力“罗生门”杀死。麻烦的是，会留在拷问室的俘虏多数都是还有拷问价值的，有尚未吐露的情报。

每到这种时候，当天拷问室当班的人都只能哭丧着脸来找我。但看取发动的条件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满足的。久而久之，一听到芥川出现在拷问室我就很想抓着当班人员的衣领怒吼：是谁放他进去的！

可惜我不能。在上下关系森严的港黑，他们根本不能拒绝芥川，正如我不能拒绝森首领和太宰的要求。

今天的拷问室是久违的热闹。不仅是缩在墙边保持沉默假装“我们都不存在”的拷问小组组员，还有一群我不认识的黑西装，想来也都是武斗派成员。人人都肃立低头背手，拷问室内的气氛压抑到近乎窒息的地步。

稍微走近一些才能看见，黑西装们组成的人群中空出了一片中心地带，那里是正在吐血的芥川龙之介。

我在心里叹气。这间房间里有资格教训芥川还不会被他杀掉的人，也只有太宰了。虽然我在港黑内部听过一些太宰对芥川教育方式的小道消息，但看到现场版还是第一次。

这么一对比，红叶姐对我的教育确实耐心又温柔，能分到红叶姐手下做事，我真是非常幸运。

今天也是更喜欢红叶姐的一天呢。

“哦呀，堇来了。”

太宰笑眯眯地蹲在三具尸体前对我挥手：“这里这里~”

这个人的语调轻飘飘的，他的笑容也像棉花糖一样，甜腻而轻浮。说来太宰与我同龄，如果是在正常的学校里，他一定是那种很受女生欢迎的人，相貌俊秀，头脑也聪明，只要他想,还很会装傻撒娇活跃气氛。

我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很认真地行礼：“太宰先生。您有何吩咐？”

“诶——堇真会读空气啊，”太宰拉长了声调，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发现氛围不妙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恭谨，芥川什么时候也能学学看这一点就好了，好歹能有一个优点。”

我：。对不起，我应该闭麦的。

不用回头我也能感觉到芥川正在用力瞪着我。那力度就像是下一秒就想用罗生门贯穿我来证明他比我更优秀、更值得太宰看重之类的。就算我只是一个武力值无限接近于零的可怜情报人员，他大概也不会觉得用异能攻击我有什么不对。

所以我觉得让芥川学会读空气还是有必要的。照他的思路努力下去，就算用罗生门挖穿地心也不可能让太宰称赞他——不，不如说会更为芥川的钻墙角而头痛吧。

“因为这是工作场合，所以要符合工作场合的礼节吧？”

既然太宰治都表达不满了，我也只好回复到日常生活状态，走上前去观察那三具尸体：“好像都没有带着什么能附着思念的东西，这些人没有私人物品吗？”

“完全没有，找不到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太宰耸了耸肩说：“所以才要你下来看看，能不能看见什么。”

好吧，那就是要我对新死之人进行看取的意思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先摸了摸他们随身携带的枪和衣物。不出所料的是，这些都是普通的物品，并没有思念寄宿在上面。

我只好伸出手，摸向了正中那人的尸体。

远比触碰物体时更强大的思念立刻扑向了我。这个人的思念既悲伤，又彷徨，像是被浓浓的雾包裹着，哪里都看不清，哪里都没有归处，只能跌跌撞撞地向前、向前，一直向前行走——

等待着死亡温柔的归宿。

我骤然倒吸一口气，从回忆中猛地挣脱！

最后一刻，我与他共享了死之痛苦与解脱。被芥川的罗生门穿刺的痛楚尖锐地炸开！

我抑制不住地哀鸣一声，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小腹，那是那个男人最后被罗生门穿过的地方，浑身上下都冒出冷汗。

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不想看取亡者的原因。看取原本就是巫女为了分担赴死之人的痛苦与彷徨才诞生的，我使用它看取物品之类的做法可以说是大材小用。这是为了安抚踏上黄泉的亡魂而使用的力量，用巫女自身来承担他人的痛楚，所以古代的巫女都不长寿，到了近代更是几乎销声匿迹。

好在太宰及时按住了我的手。在异能力人间失格发挥作用的那一瞬间，我与死者残存的联系被切断了，幻痛随之消失。

“很痛吗。”他挨近我，细细地看着我冒出冷汗的脸，我想我的脸色此时一定是苍白的。他鸢色的眼睛是认真的，却又空空荡荡，什么都映不出来：“死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啊，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连生气都没力气了，看在他按住我还算及时的份上，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我只是分担了那个人死亡时的痛苦，可没有真的跟他走到黄泉去。”

“所以堇也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啊。”

他立刻显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来。那一瞬间的空寂眨眼就被这个人藏了起来：“那堇有看到其他的东西吗？”

这个倒是有。不如说这才是正事才对。

“这三个人来自同一个组织，mimic。他们的首领叫做纪德，他的异能力是……”

我因为喉头发紧的沉重而停顿了一瞬间，才接着说下去：“预知数秒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