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然而，遗憾的是——

“没有。”

我秒答。

“只是有必须去做的事情而已。”我歪着头，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所谓‘活着的意义’，是今后十几年乃至数十年，都可以填满人生、无怨无悔追求的东西吧？”

但我的未来过于短暂，短暂到一切都是一片空白的地步。好像是什么都可以填写上去的空白，但实际上什么都容纳不下。

“无限的空白里可以写上什么呢……不知道啊。”

所以，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但太宰治不同。作为朋友，我希望他能有更好的、至少是比我更好的未来，可以走到我抵达不了的地方。

“这样啊。”

那一瞬间的神色眨眼就蒸发殆尽，如同朝露一般易逝，只留下了一点寂寞的印痕。太宰治直起身后退，用招牌式的清爽笑颜笑眯眯地挥手，修长的眼睫在他的笑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那就加油吧，我也会应援的哦~增加元气的炖煮鸡肉如何？可以特别定制超辣版本！”

“不，唯独这个还是算了吧。”我面无表情地拒绝道：“上次吃过之后的惨痛经历我还没忘呢。”

没错，连我都还记得！那个料理的奇怪滋味深刻到连月幽病都不能跨越啊！

这一天的时间很快就在奔波中结束了。太宰在前线指挥作战，我负责在后方检视各色物品。然而无论如何，mimic的据点仍然藏在一团迷雾中，即便我有几次读取到近似的记忆，队伍奔赴过去时也都早已人去楼空。mimic始终比我们多走一步，像一团笼罩在浓雾中的阴影那样游窜于横滨的大街小巷。

夜间陷入睡眠时，我也对着纪德抱怨了这个问题。

“要求敌人暴露自己的据点，还真是天真到过分的请求。”

纪德恢复了一些精神，从表面上看，除了长久奔波的疲惫，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了。他嗤笑了一声，还是回答了我：“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醒过了，现在外面指挥的是其他人，我也不知道据点会安置在什么地方。”

长时间的昏睡不醒是个糟糕的预兆。刺青留给纪德的时间不会很多了。

死亡是人类注定的归宿，但对大多数人而言，它的到来永远都显得太早。

今天我们也在继续向着沉眠之家的深处探索。纪德恢复之后，领路和整理地图的工作再一次由他接了过去，我只需要分辨一下房间内的陈设有什么作用和意义，以此判断我们是否在向正确的方向靠近。

关于跟着我一同前进的理由，纪德的解释是“总要做些事情”。我很怀疑物理攻击如果有用的话，他早就把枪口怼到久世零华的脸上了。可惜我们现在身处灵异事件的中心，纪德就像是好莱坞枪战动作电影中跑错了剧场的演员，只能憋屈地跟在我这个在外面根本从他手下撑不到一分钟的弱鸡身边。

路上也有数次路过纪德的队员藏身的房间。但这一次，他只是在房间外静静地望上一眼，并没有强求带走他们。在我用摄影机清除那些缠绕的阴影后，他有些怅然地叹过气便离开了。

“就算是在这种地方，能睡个好觉也是值得的。”

纪德如此说道。在见过那些队员后，他寻找道路的情绪也更加高涨了。我完完整整的将沉眠之家与久世神宫的底细描述了一遍之后，纪德就一直是这副态度，他大概认为这是最后能为那些与他一同流浪至此的战友做的事了。

我的生活就这样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节奏，在白天寻找mimic据点的踪迹与线索，夜晚则与纪德一同向着沉眠之家深处进发。

数天之后，我们到达了正确的那扇门前，纪德却不得不后退了。

那应该是沉眠之家的最深处，久世神宫曾经举行神道仪式的场所。久世零华虽然是久世神宫一代仅有一位的刺青巫女，地位尊崇，但她本人却并非在神宫内诞生的巫女，最初，她仅仅只是附近村落中一名普通的村女，在村子遭到灾祸毁灭后，才被接到了久世神宫中。

因此，我在仅有的一次看取久世零华的记忆中，并没有找到多少与刺青之仪相关的知识。久世零华只是记得那些曾经落在她身上的刺青是如何一针针刺下，她又是如何坐在小小的笼子里被降下奈落，一直到最深处的常夜海。那时，这座宅邸还是庄严而神圣的，鸟居上漆着鲜红的朱色，悲伤的人们带着逝者的遗体前来，将逝者的灵魂与生者的思念一同送走。

“这就是举行仪式的场所吗？”纪德啧了一声：“虽然宗教不同，不过这氛围和教堂差得也太远了吧。说是地狱还更可信一些。”

“正解。”我眯起眼，上下打量那扇不断溢出瘴气的大门：“那个屋子的地下连通着奈落，用西方宗教的语言来说，正是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