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女散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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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灵修表示欣赏。众人:他们开始怀疑把这事儿告诉庄灵修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几人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安安静静的内室才终于传出来动静。元潜唯恐徐南衔真的把夙寒声揍一顿,偷偷蹲在角落往里看。

  徐南衔看起来心平气和极了,已收回为夙寒声调理经脉的灵力,正在一旁皱眉拧着湿帕子。夙寒声出了一身的汗,好在高烧彻底退下去,正奄奄一息阖着双眼躺好,一旁的手却死死拽着徐南衔的袖子说什么都不撒手。

  徐南衔也不生气,拿着湿帕子将夙寒声脸上的汗水一点点擦干,面上看着不耐烦,但动作却轻柔极了。

  元潜看了半天,才悄摸摸将脑袋缩回来。这位徐师兄,的确是刀子嘴豆腐心。夙寒声的小命保住了。

  ★★★

  夙寒声根本不知道自己免了一顿挨打,又病恹恹地躺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才彻底清醒过来。因发得那场高烧,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后院沐浴。

  伴生树勾着衣裳随他过去。

  夙寒声往一汪山泉水中丢了块火灵石进去,冰凉的水顷刻温热起来,他将[chao]湿的衣裳脱掉扔在一旁,抬脚迈入水中。

  晕晕乎乎泡了半晌,夙寒声突然一睁眼,终于反应过来

  似的,惊恐道:  "师兄回来了?!"正在给他洗头发的伴生树蹭了下他的脸,表示是啊。

  夙寒声彻底清醒,微微查探才发现暴烈的内府早已被梳理得如常,灵力源源不断灌入经脉,没有半分不适。

  原来梦中他被师兄骂得满床乱爬,竟不是做梦?

  池中水温热,夙寒声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完了。完了完了师兄肯定听到自己烧糊涂时说的那些胡话了!

  夙寒声战战兢兢地沐浴完,抖着爪子将衣裳换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落梧斋外就传来徐南衔的声音。

  "夙萧萧,醒了吗?"

  夙寒声条件反[she]就要扎进床上装死,但又一想床上锦被和床单都未换,只能强行止住冲势,奄奄一息地往椅子上一歪。

  徐南衔刚一进来,就见夙寒声半死不活歪在椅子上,在那故作虚弱地咳嗽。他微挑眉,似笑非笑道:  "还病着?"夙寒声虚弱点头。

  “哦。"徐南衔也没停留,转身就走,  “那你好好歇着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夙寒声一听,也不敢再装病了,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快跑几步一下冲到徐南衔身上,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

  "师兄!师兄终于回来了,我好想念师兄。"

  徐南衔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用力掰开夙寒声的手,转身扶住他的肩,没好气道:“想念我?我看你应该时时刻刻想着大逆不道才对,哪有闲情想念我啊?"

  夙寒声一愣。

  徐南衔被夙寒声那些虎狼之词震得一整个下午才调整好,本来过来是质问一番,可没想到才刚[yin]阳怪气骂了一句,夙寒声呆呆看他一会,突然两行眼泪就落下来了。

  徐南衔顿时慌了,伸手给他胡乱擦着眼泪,声音也不自觉温和下来。"怎么了这是,我还没开始说重话呢。"

  夙寒声呜咽着道:“叔父……他说要去闭关十年,不要我了。”徐南衔脸都绿了,心想你自己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世尊和你非亲非故,怎么非得成[ri]跟着你啊,还“不要我了”,说得好像世尊抛妻弃……呸呸呸。

  要搁平时徐南衔早骂人了,但见夙寒声哭得满脸泪痕,大概真的伤心[yu]绝,只

  好捏着鼻子安慰他:  "十年而已,一眨眼就过了,怕什么?"

  夙寒声闷闷点头,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徐南衔真觉得自己多了个小师妹,多大点事就哭哭哭。

  他无可奈何道:  "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人,别哭了,我带你出去玩。"夙寒声胡乱擦了擦眼泪,闷闷道:“去哪儿玩?”

  “看好戏去。”徐南衔揪着衣袖细细给他擦脸上的泪痕,随[kou]道,  ”灵修去红枫林了,等会应该直接去四望斋的庆功宴。"

  夙寒声不明所以,但他不想再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崇珏走了的事上,便跟着点点头看好戏打发时间。

  夜幕四合。

  徐南衔牵着夙寒声去四望斋时,外面已聚集了一群学子,且各个手中捧着莲花盏盛着的柳叶酒。夙寒声疑惑看着。

  徐南衔为他解释:  "学子历练归来,都会有柳叶酒喝,寓意驱除晦气,顺利出师,被送酒送得最多的学子出师核验上,还会多加上三分。"

  柳叶酒纯度并不会太高,饮起来有股清甜又苦涩的柳叶清香,喝个十几盏都醉不了人。

  一路走过来,有好几个学子高高兴兴将柳叶酒给徐南衔,贺他历练归来。徐南衔并没想要加那个分,道谢后一饮而尽。

  夙寒声似懂非懂。

  四望斋里已挤满了人,往常闻道学宫学子无论什么筵席都弄得热热闹闹,可如今却像是参加丧礼

  一般,各个面[se]沉重,手捧莲花盏,宛如要以酒祭奠亡人。

  夙寒声小心翼翼道:  “此番历练有人陨了吗?”"没有的事,就是灵修……"徐南衔颇为一言难尽,还没细细解释,众人传来一阵喧哗,而后木轮滚动的声音缓缓传来。

  夙寒声转身一瞧。庄灵修坐着轮椅被楚奉寒推着而来。

  往年无论什么宴,庄灵修从来都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可此番那群如丧考妣的学子却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将自己手中的柳叶酒塞给庄灵修。

  "庄师兄,喝[kou]柳叶酒吧,驱除晦气,[ri]后道途必当顺畅!"

  庄灵修第一次被众人拥簇着不是被骂,而是被献酒,他仍然披着拿遮掩残废四肢的黑[se]披风,他叹了[kou]气,

  伸出完好的左手将酒接过,呢喃道。

  “我已是站不起来、拿不动刀的废人,还道途顺畅什么,这柳叶酒喝了也驱不了我的晦气,你们还是奉给其他师兄师姐吧。"

  众学子更是愧疚,更加殷勤地将酒给他。"庄师兄就喝一杯吧,我等是真心的。"

  "是啊是啊,我们不该背地里那样说你,也不该叫你庄狗。""庄师兄心系学宫学子,前段时[ri]楼船遇袭若不是庄师兄一心护我们,我们早就化为枯骨了!"

  一群少年七嘴八舌地哄着庄灵修。庄灵修叹着气,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将酒——接过来喝了。

  夙寒声歪头看了看,茫然道:“庄师兄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总觉得这是他狗前的平静。

  徐南衔不吭声。

  夙寒声又问:  “为什么说是废人啊,他受伤了吗?”

  徐南衔点点头:  “嗯,他为救我,一只手一只脚被蚀骨树的飞絮侵蚀成了白骨。”

  夙寒声吓了一跳,赶紧拨开人群冲上前去:  "庄师兄!"

  庄灵修正在喝柳叶酒喝得不亦乐乎,几乎要将三分收入囊中,余光扫见夙寒声眼眶通红地冲进来,立刻将身上的披风裹紧。

  他干笑道:“萧萧来了啊。”

  夙寒声眼圈红透了:  “师兄说你的手脚……”旁边其他学子拼命朝夙寒声使眼[se],让他不要提庄师兄的伤心事!

  庄灵修见不得他苦,赶忙安慰道:  "没事没事,手脚没了而已嘛,还能再长出来的。"

  夙寒声:  "?"

  这都能长出来?

  一旁捧着莲花盏的学子呜咽道:  "是的是的,还能再长出来,呜——!"说完,就捂着嘴往一旁哭去了。

  众人这才明白庄灵修在自欺欺人,赶紧哭着附和道:“肯定还能再长出来的!庄师兄诚心可见天地,天道昭昭,必定赐你生白骨的机缘!"

  “就是就是!”

  庄灵修:  "……"

  夙寒声眼圈更红了:  “师兄……”

  庄灵修听着耳畔七嘴八舌的劝

  说,突然一抬左手,道:  "够了。"众人立刻噤声。

  楚奉寒修长如玉的手持着莲花盏,倚在门框上一边慢悠悠地喝一边似笑非笑看着庄灵修。

  "其实吧。"庄灵修干咳一声,正[se]道,  “我已得了大机缘,还真能长出来。”众人眼中满是清澈的愚蠢,根本不信。

  庄灵修左手在那胡乱掐了个狗屁不通的法诀,突然“哈”的一声,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裹着身体的黑[se]披风扯开,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众人:  "……"

  庄灵修晌午还是空[dang][dang]的右手和左小腿已重新完好如初,他慢悠悠地起身朝众人颔首,端得是一副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

  "孩儿们,这可是大机缘啊,还不快替师兄谢谢天道?"

  所有人全都目瞪[kou]呆看着他。

  直到第一个人率先反应过来,猛地倒吸一[kou]凉气,终于意识到又被庄狗耍了!

  庄灵修反应极快,一把将迷迷瞪瞪还没弄明白情况的夙寒声一把拎起来,撒腿就跑。下一瞬,无数盛着柳叶酒的莲花盏像是天女散花般朝他的背影砸了过来。

  所有人怒发冲冠,歇斯底里地怒骂。"庄狗!我信了你的邪!"

  "啊啊啊我杀庄狗!庄狗讨伐大军呢!速来杀他啊啊啊!""我和姓庄的势不两立!你给我等着,[ri]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庄灵修哈哈大笑,轻巧地抱着夙寒声直接跳进四望斋内室,朝早有准备的徐南衔和楚奉寒摆手。"快快快,把门关上哈哈哈!"

  徐南衔翻了个白眼,砰的把门关上。挡住了一地的骂声和莲花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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