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那么，菲奥娜，你一定愿意亲口告诉我，为什么你拥有吸血鬼的几乎所有特质，又能兼具人类的心跳与血液？”阿罗松开她的头发，后退了一步，凯厄斯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也许我是一个具有特异功能的人类？就像蜘蛛侠美国队长那样。”菲奥娜说了个冷笑话——至少在她看来是个冷笑话。

显然没有人相信这个，亚力克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们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们都知道他们只存在于普通人类的幻想当中，”阿罗缓慢地说，“而如果你坚持，根据吸血鬼的法律，普通人知道吸血鬼的后果只有两个，转换或者死亡，你要选择哪一个？”

房间内一片寂静，阿罗问完问题后，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好整以暇地等着菲奥娜的回答，他似乎一点也不急，好像对她有无限的耐心，这让菲奥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在火上翻转的烙铁。她当然无法被转换，吸血鬼的毒液对她免疫，只有凯厄斯能够杀死她，或者说，有吸血鬼混血儿被吸光血液死亡的吗？菲奥娜有些绝望地想，这让她认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选了，至少现在她的大脑无法给出一个合适的建议，况且饥饿让她感到昏沉，如果再不进食，她可能还得再厥过去一次。

“我是一个混血儿，一半吸血鬼一半人类。”过了许久，菲奥娜回答道，她后退几步靠在墙上，这是一个防备的姿势。

“这不可能。”凯厄斯惊异地说。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阿罗短促地笑了一声，鼓起掌来，“这完全有可能，也说得通。”

“我饿了，介意给我一点吃的吗？”菲奥娜称热打铁，阿罗一定会让她活着，好好研究混血儿这种新的物种。

“当然，那么，你吃什么呢？”果然，阿罗一点也没有被打断的不满，他感兴趣地问。

“血液，或者人类食物，都可以。你们这里有动物的血吗？”菲奥娜问，有几个吸血鬼发出了嘲讽的讥笑声，凯厄斯的眉头皱了起来，阿罗依旧微笑着，看起来格外宽容。

“哦，我们可以让人给你捉一只兔子什么的，伊莱贾，海蒂。”他命令道，两位卫士走了出去。

“在等待期间，也许你愿意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父母的故事？”阿罗走过来，又开始端详着菲奥娜，“我有一个非常优秀的朋友，赫尔曼·杰斯特罗，你们如此相像”

“他是我父亲。”菲奥娜打断了他的话，回答道。

“他消失于二十一年前。”凯厄斯若有所思地说。

“然后给我们带来了一个珍贵的小女孩，”阿罗接住了他的话头，“你和你父亲的眼睛除了颜色不同外，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你们的某些神情。有意思。”

阿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的老朋友赫尔曼现在如何？”

“他已经去世了，我的母亲死于难产。”菲奥娜简短地说，阿罗露出了了悟的神色。

“我能感受到你们之间的联系，如此浓烈，即使他们已经死亡，但依然存留在你身上。”马库斯终于开口了，神色悲悯而忧愁。

此时，海蒂和伊莱贾回来了，海蒂手上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盛满了牛排面包等各种食物，他们甚至贴心地把动物血装进了一个大号的漂亮玻璃杯里。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尽量每样都给你准备了一点。”海蒂温柔地给菲奥娜铺铺好餐巾和各种餐具，熟练的好像她每天都这样吃饭似的。

当菲奥娜吃了一小半时发现，屋子里的吸血鬼一直保持着盯着她的样子，她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菲奥娜打赌如果她现在把面包抛到空中再用嘴接住，一定能得到一片喝彩声，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但菲奥娜还是厚着脸皮把盘子上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几乎在她刚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的时候，阿罗就一脸满足地说：“沃尔图里一直都是赫尔曼的家，现在它也是你的家，你会喜欢这里的。”

“我记得西南角有一间适宜居住的房间”但阿罗话还没有说完，凯厄斯就冷冷地打断了：“她住我那里。”

阿罗好像才注意到菲奥娜和凯厄斯之间的联系似的，脸上绽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当然，你说了算。”

凯厄斯看了海蒂和伊莱贾一眼，他们立即低头走了出去。房间又变得安静了，卫士忠诚地站在四周充当兵马俑，阿罗的表情沉寂下来，看起来像是一个严肃的假人，他做到了正对着大门的中间的椅子上，开始沉思。凯厄斯和马库斯重新回到长桌前翻阅文件，但前者看起来格外暴躁。菲奥娜感到有些无聊，她开始随便盯着一块地方想继续走下去的计划，至少目前她没法离开，凯厄斯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只能等到确保他不会杀了她的时候再行动。

日头西斜，一缕残阳透过圆形的玻璃洒在了凯厄斯的手上，菲奥娜只瞥了一眼就转移不开视线了，和阿罗看起来柔软细腻的手不同，凯厄斯的手骨节分明，十分修长，此时正反射出细碎的光，又被橙黄的阳光镀上了一层细沙，这让它们像是一对精美的钻石艺术品，但比之多了一种动态的美。

直到海蒂和伊莱贾开门的声音才让菲奥娜把眼睛从那双手上拔下来，凯厄斯转过头不耐烦地朝海蒂挥了挥手。

“请跟我来。”海蒂柔声说，如果菲奥娜没有见过她凶狠地啃人的样子，还真要以为她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呢。

海蒂特意用人类的速度带着菲奥娜，偶尔还会停下来讲解，像是一个尽职的导游。他们一直穿过了一条长长走廊，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不计其数的画，菲奥娜仔细地看着它们，听它们无言地向每一个来者倾诉历史的流逝。随后，她们来到了一片空地上，周围都是冷漠的灰色城墙和高大的立柱，菲奥娜发现她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是最大的一座建筑，而海蒂正把她引向东南方向的尖塔去，那是最高的一座。

尖塔里的楼道蜿蜒冗长，菲奥娜走了一会就失去了耐心，她们开始飞快奔跑起来，最后停在了一间卧室前。

“底下大多是空房间，只有几个卫士住在下一层，这里就是凯厄斯大人的房间。”海蒂说。菲奥娜停在走廊的拱形窗户前，她能俯视到城堡的全貌，它看起来恢弘而古老，坐落在沃特拉城的最深处，仿佛远古的智者，再远处是密密麻麻的矮房，菲奥娜能看到熙攘的人群，一阵凉风吹来，夹杂着来自人群的暖烘烘的气息。菲奥娜不由地感慨凯厄斯的眼光，对于吸血鬼来说，这里无疑是最适宜的居住地，即使它不及中心建筑那么宏大，却能享受到最高处的风和独处的安逸感。

海蒂已经悄然离开了，菲奥娜打开暗金色的大门，这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比她醒来的那个房间要大得多，看起来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装修风格，整个房间呈现出金棕的色调，但房间东面几乎占墙一般大的窗户让光线不那么暗沉。里面是掏空的两层，没有楼梯，上层的墙壁上从上到下都挤满了书，有些看起来极有年代感，联想到凯厄斯3000多岁的高龄，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书的年龄，恐怕随便拿出一本都能买好几个她。下层看起来像是休息的地方（尽管菲奥娜不认为吸血鬼的字典里有休息这个词），这里之前一定十分空荡，现在则靠墙放着一张极大的床，还有一个精致的梳妆桌，旁边还放了一个不小的柜子，透过玻璃门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化妆品，菲奥娜怀疑海蒂把所有牌子的化妆品都搜罗了个遍。床对面是数个等墙高的柜子，有几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旁边则是两个做旧了的新衣柜，他们似乎极力想要使这些新家伙不那么格格不入。柜子的最右边有一道小门，里面是一间与正房风格完全相反、充满现代感的浴室。

菲奥娜站在窗户前，看见城堡后面是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树林，她能听见动物在树林里奔跑、狩猎。有一瞬间，她想从这里跳下去，然后冲进森林里，肆意飞奔，再跑到世界各地吃喝玩乐，花光父亲银行卡里的钱。但菲奥娜最后忍住了，她走到那张大床前，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她的小皮箱，旁边居然还摆了几本意大利语的入门学习书和小说。

菲奥娜靠在床上，翻开书，却发现她完全看不进去，吸血鬼强大的大脑也没有给她任何帮助。她意识到了自己作为食物和研究对象的微妙身份，甚至难以说这两个身份哪个更好一些。作为一只三千多岁的吸血鬼，凯厄斯的自制力也许会不错，但菲奥娜一想起他的臭脾气，对他的自制力就又开始怀疑起来，她开始寄希望于母亲的守护让她不至于被吸尽了血而死，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吸血鬼不需要休息，也许凯厄斯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个大的会议室里，和阿罗他们商议着惩罚某个犯了罪的家族或吸血鬼，制定一些新的刑罚，也许他只是偶尔回房间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什么的，这会让他们在关于隐私的接触方面不那么密切。菲奥娜的直觉告诉她一切都会变好，死亡的阴影离她还很遥远，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确，除了某些必须做的事以外，大多数时候都能指引她远离危险，这一点似乎是从她的母亲黛西那里继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