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菲奥娜睁开眼睛时，完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她感到饥肠辘辘，她尚且来不及庆幸自己落在一个房间里，而不是在荒郊野外被黑熊踩在地上嗅来嗅去，就很快意识到她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她后背涌向四肢，她全身都紧绷起来。这是一间空荡而华丽的屋子，几个高大的椅子散落在周围，地上全是残肢和血液，就像是一个大的杀戮场，灼热的干渴感一点点爬上菲奥娜的喉咙，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因为几个刚开始还在如野兽般大肆品尝的吸血鬼已经注意到她了。

“哈，一个漏网之鱼。”一个尚带着青涩感的空灵声音响起，少女血红色的大眼睛里传达出邪恶的讯号：“pain”。

菲奥娜拔腿就跑，简的能力对她无用，但是陆陆续续更多吸血鬼注意到了她，就好像她是他们的猎物、一个低智的弱小的蝼蚁。

一股裹挟着血腥味的疾风自她后方来袭，在他到达之前，菲奥娜敏捷地后退一步，向右急速拐去，她越过一个卫士的肩膀，扯掉了另一个还没弄清状况的吸血鬼的半只手臂，但有一道身影在迅速地接近，菲奥娜的急转和跳跃甚至未能阻碍一秒，她被抓住了后颈，像是一只可怜的被迫收起爪子的猫，那人将她撞到墙上，掉落的墙灰落在了她头发上。

菲奥娜一抬头就知道他是凯厄斯——沃尔图里独有的银白色长发。他的脸距离她很近，眼睑半阖，露出一双精致的红色眼睛，但浓郁的黑色从瞳孔中间开始迅速扩散，甚至比红色显得更加危险，他的几缕发丝从侧脸落在菲奥娜的脖颈处，与她的头发混在一起，一时难以分清。

“你的血”他低声说，菲奥娜感到他高挺的鼻梁贴在耳后，像是情人的耳鬓厮磨，下一秒她就感到颈窝一痛，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失，一股眩晕感击中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隐秘、难以言喻的酥麻，像是微弱的电流在体内流窜。菲奥娜费力地将手抬起来，想要推开凯厄斯，或是给他一拳，但她刚刚挨上他的发根，饥饿与失血就让她晕了过去。

父母说的不错，“小心好看的男人”，尤其是一个要吸你血的男人，菲奥娜从沙发上爬起来，愤恨地想，他们甚至连一张床都不愿意提供。她摸上左边的脖子，那里的伤口早已愈合，但是被吸血的痛感似乎还残留着，她已经四年没有过这种感受了，痛觉从她的字典里早就剔除出去。她对此感到疑惑，为什么凯厄斯可以伤害到她？是他的特殊能力还是母亲巫术的漏洞？

菲奥娜意识到她必须准备一个足以说服阿罗的借口，来掩盖她混血儿的身份，贝拉的女儿之所以能够逃脱沃尔图里的审判，是因为她身后有强大的后盾，他们可以证明她并不比普通的吸血鬼危险，而菲奥娜孤身一人，除了血液似乎对凯厄斯有着莫名的吸引外，她毫无筹码。她无法解释自己体内与吸血鬼截然不同的流动的血液和跳动的心脏。也许我可以用不知道搪塞过去，反正阿罗也看不见我在想什么，菲奥娜泄气地想，为什么赫尔曼没有预料到这种局面呢？他与他们共事了两个世纪，而菲奥娜，一个幼年期的混血吸血鬼，加上上辈子统共才二十二岁，她根本不是这些老妖怪的对手。

饥饿迫使她振作起来，她必须走出去，找点东西吃。大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吸血鬼，穿着浅灰色的长袍，似乎等了她很久。

“主人在会议厅等你，”他冷漠地说。菲奥娜像一只迷路的小羊羔一样跟在他后面。

他们很快走到了菲奥娜出现的那个大厅，此时里面散落的椅子已经被摆好，地面看起来早就清理干净了，屋子里甚至一点血腥味都没留下。沃尔图里的三个长老正站在一个长桌边处理公务。

“哦，我亲爱的”阿罗夸张地转过身，歪了歪头。

“菲奥娜，”菲奥娜接上他的话，她的声音因饥饿和一丝难言的恐惧显得很虚弱。

“亲爱的菲奥娜，你看起来可不大好。”阿罗用一种华丽矫饰地语言把菲奥娜的名字喊得抑扬顿挫，“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老朋友，你们如此想似。”

他出现在菲奥娜的面前，卫士四散在房间周围，似乎只要菲奥娜一有动作，他们就会冲上来将她撕成碎片。另两个长老也盯着他，马库斯依然面无表情，散发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味，凯厄斯离他们远远的，似乎在克制什么。

“现在，让我们聊一聊吧。”阿罗说，但他一点也没有继续张口的打算，只是握住了菲奥娜的手，他的手娇嫩细长，但菲奥娜奇异地发现他的手心带给她安心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有一种把所有事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的冲动，她控制住了。

过了好几秒，或者是几分钟。

“你看到了什么，阿罗。”凯厄斯有些急躁地问，但他没有挪动一步。

阿罗松开了菲奥娜的手，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离，似乎要拨开她的皮，看到更深处，但他失败了，菲奥娜镇定地、毫不畏惧地望着他，没有在他的注视下退缩。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菲奥娜，一个盾牌？”阿罗轻声细语地问，他退了一步，“很有意思，昨天简的能力也没有穿透不是吗？”

“如你所见，是的，”菲奥娜清了清嗓子，回答。

“主人，请让我再试一次。”简急切地上前一步，看起来想挽回一些颜面。

阿罗向她摊开一只手，是默许的态度。而凯厄斯，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强烈的独占欲和好奇心缠斗在一起，最后好奇心占了上风，他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菲奥娜盯着简的眼睛，她突然觉得她俩就像两只斗鸡一样，又像是在玩木头人游戏，这种突如其来的有趣想法和饥渴感交织起来，让她头脑开始兴奋，她盯着简迷惑的脸蛋，突然想要调戏一下这个洛丽塔式的有着残忍施虐欲的小女孩。

“你看起来真可爱，”菲奥娜跨了两步，走到简的面前，捏了一把她的脸蛋，随后失望地发现不如她眼睛看到的那么柔嫩。但简的表情愉悦了菲奥娜，其他卫士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亚力克瞪大了眼睛，盯着菲奥娜像是在看一个魔鬼，黑雾在他手心缭绕，似乎想冲上来保护自己的姐妹。而简，她似乎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来了，但她在菲奥娜面前几乎无害，如果菲奥娜想要动手，简根本承受不住她的攻击。

但阿罗似乎全然忽视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一直在沉思，一只手的指尖在另一只手上打着拍子。而凯厄斯，在他身后，凶狠地看着菲奥娜，似乎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但是菲奥娜猜到一定是他的独占欲在作祟——如果她是他的歌者的话，她很清楚，至少目前为止，他们之间没有一丁点可以称之为“爱情”的东西。目前的情况对她很不利，她就像一个藏着巨大谜团的储备粮，阿罗一定会把她从里到外翻来覆去地折腾，直到挖掘出她的秘密，然后再把她扔给自己的兄弟，然后凯厄斯会把她吃的一点儿也不剩。因此，菲奥娜意识到，自己需要利用这一点微弱的来自本能与血液的吸引力，起码保住自己的小命，只要凯厄斯不动手，她就不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