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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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到蒋蔓的答复之前,蒋弥亦如往日一般留在程绽身边继续伺候。

而宫中的一众男侍在仪堂中规矩也学的差不多了,下派到各个宫中做事伺候。

那边也有几个出挑的被留用在了寿安殿中,与蒋弥这贴身男侍不同,那些新来的男侍与其他宫人无异,除了他们身怀才艺可以给陛下弹琴舞曲逗逗乐子罢了。

现已入夏,暑气渐重,蚊虫也多了,白日里日头更烈,天愈发的热了,青石地砖缝里都被晒得冒出幽幽热气来,只让人心烦气躁。

程绽是不耐热的性子,整日里眉头紧锁,脾气渐大。

内务府里早早从冰窖中凿出冰块来送往寿安殿里面放着,以驱暑气。

南下那边也有专门的果农快马加鞭来汴京送上什么新鲜荔枝之类的果物,别处都还没有,只紧着宫中先行食用。

这给果物剥皮去壳的担子便自然的落在了蒋弥身上。

这日。

天热的厉害,程绽自辰时起了之后,便一直呆在寿安殿里,丝毫没有挪动过。

他一身轻薄的云青色纱服倚靠在榻上,如水般的纱料裹着程绽纤瘦的身形,腰窝处下陷的厉害,头发用一根发带随意的束起。

程绽眉尖微蹙,苍白的指尖半垂在塌沿边,清浅的眸间隐有不耐之意。

塌边便摆着置放着冰块的铜盆,塌前塌首跪坐着两个宫人给程绽扇着蒲扇,吹来凉风。

蒋弥候在一旁,面前是一个案桌,桌上放着水晶贡盆,盆里盛着新鲜的果物。

他垂着手,拨开了一个荔枝壳子,剔出其中果核,将莹白欲滴的果肉放在手边的金碗中,等盛了小半碗之后,蒋弥端着金碗来到塌边。

蒋弥原想把碗递给程绽,让他坐起来吃,但看程绽那副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就知道估计他是不可能坐起来的。

蒋弥倒没想什么,从善如流半蹲下身子,用玉勺盛了果肉喂到程绽嘴边。

程绽睫翼轻扇,眸子瞥了蒋弥一眼,眼尾微微上翘,启唇含住玉勺。

蒋弥抬起勺子,果肉便顺着滑入程绽口中。

程绽吃完荔枝肉,盯着蒋弥瞧了瞧,眸间淡淡的朝着蒋弥问,“你不热吗。”

蒋弥收起金碗,动作不停的应声答道“回陛下,奴不热。”

这也不是假话,人鱼一族向来体温偏低,对于冷热都没有多大感觉,也不影响他们在山海湖泊中的生活。

无论酷暑寒冬,在水里呆着的他们丝毫不受其节气变化的影响。

蒋弥倒看出程绽挺热的,有时还会从额发处渗出细密的小汗珠来。

程绽听蒋弥这般说了,眉头一挑,手支起额来,似是不信的样子,“为何别人都热,你不热,你过来。”

蒋弥又不能说自己是人鱼,他没做犹豫,依言过去。

一缕墨发从旁垂落在程绽面颊边,热意熏的程绽唇越发的红了,他看着蒋弥过来,又手指勾勾,示意蒋弥蹲下。

蒋弥神色淡然的蹲下身子,程绽伸手捞过蒋弥的手来。

程绽把蒋弥的手臂平放在榻上,手心朝上,他自己的手便放在里面。

他感受了一会,发现蒋弥的手心的确是凉的,像块寒玉一般,甚至于寒玉都不会有蒋弥的手掌这般的凉。

他又向蒋弥吩咐道“把我的手握住。”

蒋弥心无芥蒂的五指合拢,包住程绽的纤细的手来。

程绽被蒋弥握了一会手,似乎犹嫌不够,拖过蒋弥的手掌垫在了他的面颊处,枕着蒋弥的手掌侧卧在榻上。

蒋弥看着手心里的那张莹白如玉的柔软面庞,红润的唇靠近手心,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蒋弥的手腕处,有点痒,但他却没有抽手动弹。

程绽看蒋弥这副听话的老实样子,心中有些戏谑般的低嗤,眼尾却是不由自主的餍足的微微上挑,果然是一门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不管自己做什么,这奴都无丝毫异议。

蒋弥是人鱼,不论体力,还是体质,普通人都无法与之比拟。

这么被人枕着手心,也不会觉得酸软不适。

倒是程绽枕了一会儿,便主动坐起了身来,闲闲的倚靠在榻上,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

他知道蒋弥这奴出身低微,什么琴棋书画也是没有好好学过,让他弹琴绘画,就是让他难堪。

这么想着,程绽随口吩咐道从书房中取出几本故事册子来,让蒋弥念给自己听。

蒋弥接过册子,里面讲的都是一些古时候的或是有趣或是古怪的故事。

蒋弥随意的念着,程绽随意的听着。

又直到程绽昏昏欲睡过去,蒋弥合上手中册子,继续候在一旁。

自蒋蔓说要回去考虑考虑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其间,越良也没有过来找过自己,蒋弥心里倒也不急,距离剧情开端还离的太远,这么点时间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蒋蔓就算要离宫,她也有事情要处理好。

日子推移到两日后,蒋弥的小院子里又等来了熟悉的气息。

是越良。

越良坐在桌边,抬眼看蒋弥进屋,烟紫色的披帛垂落在地,神色是终于松了口气的放松感觉,她手托着下巴,“啊,那个小宫女终于同意了,也不枉我天天入夜过去找她,现在就看你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蒋弥愣了一下,他以为蒋蔓可能还会过一段日子才有答复,但不想便这般突然的给予答复了。

他心里奇异的出现几分犹疑,脚步微微凝滞,可也不过片刻罢了,就迅速又被他抛诸脑后。

现在不是该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他得想好万无一失离宫的方法。

蒋弥迈步落座于越良对面,“还麻烦你帮忙一下了。”

越良红唇勾起,眼尾处满是慵懒散漫,“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提吗,我此次在这宫里也呆够了,我准备和你们一同离开。”

对于越良也要离宫,蒋弥倒不意外,离宫途中多一个人也好些,他点点头,“好,等两日后我便给你计划,最多五日,五日之内,我们便离宫。”

越良志得意满的神色顿时拉垮了下来。

她哀叹了口气,她原先还以为今日就能走呢,但以这孩子的谨慎个性,这倒也不奇怪,五日便五日吧,已经等了这么久,不急于这一时。

这么想着,越良重新容光焕发起来,她一撩裙摆,站起身来,双臂间缠着的那条烟紫色披帛随风轻飘,“那好,两日后我再过来一趟,现在就先不聊了,我还得回去洗尾巴呢。”

蒋弥送走了越良,一个人独自坐在厢房之中,他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从窗棂处吹来些许热风缓缓吹拂着垂落的发丝,他垂眸凝视着桌上的青瓷茶盏。

离宫之日在即,但他脑海中却好似没什么清晰的思路,是啊,到了该走的时候了,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的任务只是改变蒋蔓的命运,其他的事情不受他管,也不该他管。

茶盏中的水波纹路漾碎了蒋弥模糊不清的面容。

蒋弥推开茶盏,再抬眼时,眸间已是淡然无波,与往常无异。

在蒋弥先制定好离宫的计划之前,寿安殿那边却传来了新消息。

朝中左相大人似乎知晓了这些日子里程绽暑热难耐,特意派人来告知说前些年里在井山阜新建的避暑行宫已经落成,只询问程绽可愿前往。

井山阜坐落于南下淮江上游处,处于山峦迭起中,林荫四立,周遭满是山湖海泊,确是历任皇帝经常去的避暑圣地,只除了路途稍远了些。

但毕竟是皇家车马,最多也不过三四日的时间就能到地方。

蒋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顿了一下,如果程绽要去的话,自己肯定也会随行,要是出了宫,在行进途中随便找个地方就走,总好过在宫中离开,还要避开巡视的暗卫宫人,很是麻烦。

且随行途中,程绽能带的人手也不会有多少,那时蒋弥走了,程绽一时也是难以搜寻到的。

怎么看,都是这条路子比较好走,蒋弥心中已有主意。

等寿安殿中,程绽问他要不要去井山阜的时候。

蒋弥便没有犹疑,应声答下。

程绽抬眸看了他一眼,墨发披散在肩头,领口大敞,露出白皙纤细的锁骨来。

其实程绽倒是不大想动弹,虽然汴京是酷热了些,但这么舟车劳顿前往井山阜,看起来是更为麻烦的事情。

但看蒋弥这么利落的答应了下来,自己也不好扫他的兴,一个在乡野长大的庶民在宫里呆久了想出宫的确是正常的事情,程绽这么想着。

算了,反正这奴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主动开口求过一样事情,就答应这么一件也未尝不可。

程绽坐直身子,苍白的脚尖处晃晃悠悠的挂着只软底缎面鞋,有发滑落入领口,清浅的眸子带着些许笑意看着蒋弥,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来,“好,孤去便是了。”

他等着蒋弥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

但看蒋弥只是垂眸,冷冽的眉眼带上柔和之意,声音低缓略哑,“奴多谢陛下。”

程绽愣了一下,面上戏谑的神情消失不见,偏开头去,耳廓处漫上细微的红意,只让人疑心是热出来的,“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吧。”

蒋弥领命退下,回到自己的厢房等越良过来。

越良过来之后,蒋弥把这次即将出宫前往井山阜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他的想法用意。

等蒋弥说完之后,越良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指尖在桌面上叩了叩,“哎,那井山阜我知道,我曾是在那块游过水的,那儿左傍淮江,你要是能从淮江直接离开,人族的王便是有通天的本事,都寻你不着。”

蒋弥心里暗暗记住越良的话,点了点头,“那好,后日我便会随行启程前往井山阜,不出意外就会在途中离开,你后日便带蒋蔓出宫,切记小心宫中暗卫,记得避人耳目,万事注意些。”

蒋弥对于越良的办事作风还是有着些许的放心不下。

越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放心不下我,没事的,这宫里我早已摸透了,且我年长你百来岁,能力不会比你差的,便是远处落一根针我都能听见,你要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不要被人发现身份。”

说到这里,越良顿了顿,柳眉微蹙,“你上次不是说了你对那人族之王使了声惑,但效用不大,你得注意些了。”

蒋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声惑,只怕留下更多的麻烦,随行途中便找机会走便是了,不与任何人当面对峙。

两人又就着许多的细节之处,仔细的沟通了一下,确保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越良站起了身,瞧着蒋弥道“我走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准备,你这孩子也得小心些,我看那人族之王倒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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