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妃》(2 / 2)

加入书签

蒋弥心里有些好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都已经糊弄了这么久,还能怎么办呢。

蒋弥送走了越良,其实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带的东西,除了一些细软罢了。

自从程绽决定前往井山阜之后,宫中就忙碌了起来,实在是要做的准备太多了,而且程绽吩咐的日子也太过紧迫了。

后日就走,很多东西都要下发各地进行告知,麻烦的很。

但等到了后日之后去,却也没什么遗漏了,都也收拾好了。

一排的行进车队,也没有多么的大张旗鼓,御林军随行在后,护着皇帝的车辕左右。

在外人看来,蒋弥似乎颇得圣宠,竟能与陛下同乘车辕。

可这才是蒋弥觉得麻烦的地方,侍从有侍从的车驾,现在他受程绽命令与他同一车辕,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了,所幸两三日不沾湖水,蒋弥还能险险忍住,而且便是要跑也是得从程绽的眼皮子底下溜开。

但蒋弥并不准备现在离开,现在还在汴京的地界,要走的话太过麻烦惹眼。

他先前就记下了越良所说的话,可以等到了井山阜地界之后,再做离开的打算,如果能从淮江直接入水离开,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程绽似乎不喜被外人打扰,车辕里面平时除了蒋弥就再无其他人了。

所以扇风,照顾程绽的诸多事宜便全落在了蒋弥的身上。

车辕中比寿安殿里还要闷热不少,便是时时掀窗透风,冰块一盆盆的送来都是热的慌。

程绽眉头皱着,眼尾热的发红,他侧窝在铺着冰丝绸缎的榻上。

蒋弥往他嘴中喂了一颗荔枝肉,再用泛凉的手摸了摸程绽的面庞。

“陛下,还是热的厉害吗。”

程绽眼睫轻扇,清浅的眸子里面有着些许烦乱,他蹭了蹭蒋弥的手心,“还行,你用不着担心。”

蒋弥没有说话,其实他倒也没有多担心。

随着这两日的车马行进,现在车队已经入了井山阜的地界。

蒋弥不论如何都得开始寻脱身之法了。

有侍者过来询问程绽,是否要先歇一晚,还是继续赶路,要是继续赶路的话,晚间说不准就能到避暑行宫中了。

程绽耐性渐失,已经不想再等到明天了,便吩咐下去继续赶路。

侍从领命离开,车队便没有再继续歇脚了。

一直到了戌时片刻,车队终于险险到了三庵湖前。

井山阜这地界便是以井山命名的,避暑行宫就建在了井山之上。

要到井山,需得过一条湖,那湖便是三庵湖。

三庵湖是井山阜中最大的通江湖泊,直通淮江,湖水极是宽阔,一眼看不到边,围绕在群山旁。

井山阜这边早已告知好了,特地派人候着,准备了过湖的大船。

有人过来小心传话,蒋弥坐直身体,轻轻喊着已经昏昏欲睡的程绽。

“陛下,到地方了。”

程绽眼皮半掀,发垂落在面庞处,这几天被蒋弥照顾惯了,他朦胧着眼下意识张开双臂,蒋弥上前整理好程绽压的有些杂乱的锦衣。

程绽眉间微蹙,稍稍有些困意过了会也就清醒了。

“走吧。”

他垂眸道。

蒋弥应下,扶着程绽下了车辕。

现已戌时,外面已是月上中堂,因今夜无云,所以月芒毫无保留的映在微微掀动的湖水的碧波荡漾之上,更显得波光粼粼,水光潋滟。

远处众人各打了灯笼,倒也不会暗,只让人觉得灯火通明。

井山阜地界的知府也早已候在此处,穿着一身乌纱袍子过来对程绽行礼。

“陛下,臣已备好了船,只等陛下过湖。”

除此之外,那知府再不敢多说废话了,只白须颤动,点头哈腰着,面上是赔着小心的笑。

程绽没有丝毫与之寒暄的心思,皱着眉道“既已备好船只,那便走吧。”

知府连连应下,身子佝的更低,神色隐在暗处,“还请陛下先行。”

蒋弥陪在程绽身边,迈步上船,这是一只双层楼船,二楼处还有栏杆,各处都挂了灯笼,火光照耀,只让人疑心这是白日。

程绽与蒋弥被已经在此处等候的侍者引到二楼休憩处。

二楼推门便可凭栏眺望三庵湖,两处是可推拉的雕花舷窗,酒水点心一应俱全,船壁上还挂了古画,长剑,可见其用心装点过,生怕陛下不喜。

还有知府安排的侍者想要进来伺候,但却被程绽挥退了。

随行的宫人先行上此大船,御林军另有船只紧跟过来。

程绽看起来神色不渝,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了,实在是这几天舟车劳顿让他心烦。

蒋弥没有开口扰他,只上前推开一扇舷窗,好使风透进来些,让程绽能舒服点。

他刚推开那窗,手就顿住了,因为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湖面上除了船只行进就再无其他,但蒋弥却好似在水中听见了细微的水泡闷闷的呼噜声。

如果只是几处,蒋弥也并不会在意,湖中游鱼虾蟹,一些活物发出声音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围着这湖四面方向都有这种声音,像是绕成一圈,圈起来一般。

蒋弥在水中生活过一段日子,他几个瞬息就能确定,这不是水中鱼虾能发出的声响。

反应过来之后,蒋弥垂眸又迅速掩住舷窗,他抬手把头顶发带系的更紧了些,从墙上拿下那柄装饰用的长剑,转身来到程绽身边。

“陛下,起来。”

程绽手支着额,他掀开眼皮,略微不解,但看蒋弥这副模样,眉间立时蹙起,“怎么了。”

“有人藏在水下。”

蒋弥倒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声音稍稍压低了些。

现在船已行至中途,再折返回岸是件难事,但御林军的船只便在大船后头,还可以搏一搏,现在就怕那知府就是里应外合之人,要是这样,呆在这船上就更麻烦了。

只是这么一句,程绽就听明白了,他敛起了不渝的神色,虽然不知道蒋弥是如何得知的,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蒋弥的话。

程绽有一柄极是喜爱的银剑,便是那把他总是挂在寿安殿内殿床头上的银剑,就是来这避暑行宫,他都把那柄剑带来了。

程绽起身握住银剑,从龙雕玉冠中垂落几缕墨发来,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寒意。

蒋弥看他一眼,“陛下要时刻呆在我身后。”

程绽愣了愣,但还是答道“好。”

蒋弥伸手推开二楼的门,从楼梯处向下留意,按说底下应有不少的宫人,但此时却只有三两个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很低,要不是蒋弥是条不同寻常的人鱼,换作旁的人都听不出来。

这么轻的呼吸声只有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

如果不出所料,现在大船一楼处的宫人应是死完了。

这么狠绝不留后路的手段,似乎完全不把程绽这位皇帝陛下放在眼里的感觉。

蒋弥掩住房门,折返回二楼房中,眉眼冷冽,对着程绽低低道“陛下,此船底下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人了。”

蒋弥话音刚落,从三庵湖四面八方中传来破水之声,还有索钩嵌在船壁上的声音。

后面御林军的船只顿时人声沸腾,乱作一团。

蒋弥听的清楚,立刻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大船一楼处大踏步上来,直冲二楼便来了。

是两个人。

蒋弥一个手势示意程绽后退,自己则持剑站在门边,彻彻底底屏气凝声起来。

那两个人根本注意不到蒋弥。

其中一人首当其冲破门而入,面上蒙着黑纱,持着一把细长的马刀,脚尖点地,身形很快,就要朝程绽直逼而去。

蒋弥眉目俱寒,站在破碎的门后,立时反手横剑,迅速上前刎了那人的喉咙,血甚至高高溅到了船壁挂着的古画之上。

那人没有自然不会一下子气绝,只两眼瞪大,铿锵跪地,双手痛苦的扼住冒血的喉咙,向后仰躺倒下。

突生此变故,后一个蒙着黑纱的人脚步一顿,眼中极是惊愕。

打斗过程中,最忌下盘不稳,心思散乱,在蒋弥一条人鱼面前出如此纰漏,那人便已再无反胜的可能了。

几个来回,两具尸体便就叠加在一起,汨汨的血渗入船板之中。

星星点点的温热鲜血溅在蒋弥的眉骨之处,蒋弥往程绽那边大步走去,行进过程中,他持剑的右手反垂长剑,混不在意的用手背擦掉面上鲜血。

此时,一只箭矢穿透舷窗只逼面容迟愣的程绽而来。

蒋弥眉间皱起,左手下意识握住那支迅疾的箭矢,接着他丢开箭矢,在程绽面前站定,冷声道“陛下,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

程绽清浅的眸间此时满是怔然,面颊旁垂落的墨发被裹挟着血腥气的夜风轻轻撩起,他手掌微微蜷缩却又紧握住,张张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喉间仿佛被扼住般的滞涩起来。

三庵湖面上刀剑厮杀声不绝于耳,浓重的血色在湖水中漾开接着便又迅速被水面吞没。

远处船壁上灯笼摇曳的火光连带着蒋弥的碧色双瞳映入程绽的眸间。

那是他穷其一生都忘不了的场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